第46章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(1 / 2)
卷语
《工部厂库》载:"
凡窑作器物,必书工匠姓名、窑位年月,以备查验。
"
然萧氏官窑之砖,不书匠人之名,只刻北斗之纹;城西砖窑之火,不烧城垣之砖,却铸弩箭之模。
当谢渊踏碎窑口封土,见废弃模具与匠人地砖暗纹相合,握图纸的焦尸指向二十年前的水路密线——这不是普通的窑火灼痕,而是贪腐者用匠人骨血在历史窑墙上烙下的罪证。
千锤万凿出深山,烈火焚烧若等闲
永熙三年四月廿五,戌时三刻。
城西砖窑的荒草在夜风中簌簌作响,谢渊踩着及膝野草,腰间寒梅玉佩与父亲遗留的青铜钥匙相碰,出细碎清响。
窑口封土上的北斗纹暗记犹新,与珊瑚笔架暗格、太府寺密令的标记完全一致。
"
大人,窑顶有青烟,"
书童福生低声提醒,"
怕是刚熄的窑火。
"
谢渊借月光望去,窑壁裂缝里渗出的火星,映出半截断砖——砖底七道砂眼呈北斗状分布,与陈大柱冒死送来的地砖暗纹分毫不差。
撬开封土的瞬间,一股焦臭扑面而来。
窑室内码放的废弃模具层层叠叠,每具模具的承力点都刻着"
丙巳"
二字,砂眼位置与《吴越兵器谱》中穿云弩模具的气孔严丝合缝。
谢渊的指尖抚过模具凹槽,触感与地砖暗纹完全相同,忽然想起周勉老臣的话:"
萧氏官窑的砖模,十块里倒有三块是弩箭胚子。
"
亥时初刻,窑角传来福生的闷哼。
谢渊提灯望去,窑主尸体蜷缩在模具堆中,右手攥着半幅烧剩的图纸,左手掌心刻着深可见骨的"
萧"
字——正是萧氏官窑的火印。
"
大人,图纸上是萧氏官窑到越州港的水路,"
福生的声音在抖,"
暗线经过的丙巳位,正是私兵暗堡的坐标。
"
谢渊小心展开残图,图角残章显形:"
砖模即兵符"
五字,笔锋带着焦痕,却与父亲残图上的字迹如出一辙。
更漏声中,谢渊比对模具砂眼与地砖暗纹,现每道砂眼的深度都对应着弩箭的穿甲力参数——原来砖模的北斗纹不仅是分赃暗号,更是兵器铸造的技术密码。
窑主指甲缝里嵌着的越州锦缎碎屑,与李邦彦宴客桌围、典籍室账册的材质完全相同。
"
大人,"
福生从模具缝隙中摸出半枚火漆印,"
北斗纹缺了摇光星,和襄王封地的私铸印信一致。
"
谢渊望着印泥上的焦痕,忽然想起泰昌帝血诏中的警示:"
若见北斗缺摇光,必是藩王私铸时。
"
片尾
子时初刻,谢渊坐在窑口残砖上,借着火折子的微光绘制模具图。
废弃模具的排列方式,竟与舆图上的私兵驻地形成北斗阵列,每具模具的"
丙巳"
刻痕,对应着《匠人花名册》中被灭口的匠人编号。
他忽然明白,砖窑既是兵器作坊,也是匠人坟墓——那些被记为"
病故"
的名字,都成了模具上的一道刻痕。
更漏声中,玄夜卫的马蹄声渐近。
谢渊将残图与模具拓片收入袖中,窑主掌心的"
萧"
字在月光下泛着青白,仿佛在诉说:萧氏官窑的"
萧"
,不是藩王姓氏,而是匠人血书。
他忽然想起父亲在天牢写的
↑返回顶部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