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8章 长安城破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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亭边,几株木芍药被战马啃得只剩残枝。

    当年李隆基亲手栽种的牡丹,此刻成了叛军拴马的桩子。

    一个校尉模样的人正用剑鞘撬开李白题过诗的石碑,他身边的文书官在册子上勾画:“沉香亭柱,紫檀所制,作价三百贯……”

    忽闻东边传来喧哗,原来是崔光远带着京兆府的印信来降,他跪在地上的样子,比阶下被踩烂的花瓣还要卑微。

    平康坊的红灯笼还在摇晃,却照不亮巷子里的血腥。

    名妓苏小小被燕军头目拖拽着头发走过青石板,她新买的银梳掉在地上,齿间还缠着几缕青丝。

    对面的胡姬酒肆里,琵琶被踩成两半,波斯老板娘用蹩脚的汉话求饶,却挡不住士兵们抢夺她头上的金步摇。

    有个老兵认出墙上挂着的《昭君出塞图》,啐了口唾沫:“胡汉自古不两立,留这脏东西作甚!”说着便用火折子点燃了画卷。

    崇业坊的国子监里,典籍散落一地。

    博士郑虔试图抢救《史记》竹简,却被一脚踹倒在石阶上。

    燕军士兵把《礼记》当作引火物,堆在孔子像前点燃,火焰舔舐着“万世师表”的匾额,噼啪声中夹杂着学子们的啜泣。

    有个年轻书生冲上去想扑灭火堆,立刻被长矛刺穿了胸膛,鲜血染红了他刚抄好的《论语》。

    永安渠边的洗衣妇们早已散去,只剩下几件被丢弃的孩童衣衫漂在水上。

    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躲在芦苇丛里,眼睁睁看着燕军把抓到的壮丁捆成一串,像驱赶牲口似的往洛阳方向赶。

    她怀里的孩子突然哭起来,妇人慌忙用乳头堵住婴儿的嘴,指甲深深掐进自己的胳膊——三天前,她丈夫就是这样被抓走的,临走时只来得及塞给她半块麦饼。

    酉时的夕阳把玄武门染成血色,安禄山的黄旗终于插上了城楼。

    羯族士兵们在广场上饮酒作乐,用唐三彩的骆驼俑当酒杯,用绢画铺地跳舞。

    有个小吏模样的人捧着户籍册来献殷勤,却被安禄山的儿子安庆绪一脚踢翻:“长安城的百姓,都是我大燕的奴隶!要这劳什子何用!”

    残阳穿过慈恩寺的大雁塔,在地上投下破碎的影子。

    玄奘法师的塑像前,几个幸存的僧人正默默收拾着经卷,其中一本《大唐西域记》的封面上,还留着被马蹄踩过的痕迹。

    远处传来更鼓声,却不再是“咚咚咚”的报时声,而是叛军敲着唐军的钟鼓在耀武扬威,那声音穿过朱雀大街,穿过无数紧闭的门窗,像一把钝刀,割在每个长安人的心口。
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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