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86章 枣盐记冬痕(2 / 3)
陈头跑过商,后来老陈头说盐田更实在,才把铺子关了。”
他往柴房看了眼,“这冻盐要是能成,说不定能让村里多条活路。”
冻盐成的那天,正逢小年。
陈禾掀开柴房的门板,一股清咸气扑面而来——铺在枣枝上的冰全化了,盆底沉着层白花花的细盐,比筛过的面粉还细。
萧晚伸手抓了把,盐粒从指缝漏下去,竟没留一点渣。
“成了!”
她蹦起来,要去拿纸包盐,陈禾却拦住她,取了点卤霜草汁倒在盐里。
汁水融进去,盐粒更白了些。
“爷爷说这样能去火气,”
她解释道,“入药得干净。”
按那人留的地址送盐时,萧凡跟着陈禾一起去了城里。
百草堂的掌柜见了细盐,捻起一点放在舌尖尝,当即拍板:“以后每月来送两斤!”
他又取出个锦盒,里面是本旧账册,“这是老陈头当年的账本,你们拿着,也算续上旧交情。”
账册里夹着张盐田图,画着盐池的位置,旁边标着“卤脉分支”
四个字。
陈禾翻到最后一页,见上面写着“枣花蜜混细盐,可治冻疮”
,她眼睛一亮,拉着萧凡往市集走——街角有卖枣花蜜的摊子。
回村时,两人拎着罐枣花蜜。
萧晚的手冻得通红,陈禾舀了点花蜜,混了勺细盐搅匀,抹在她手上。
“爷爷笔记里写的,”
她笑着说,“过几日就好了。”
萧晚举着手看,花蜜混着盐,竟不黏腻,反而凉丝丝的舒服。
除夕前几日,村里家家户户都来求细盐。
陈禾教大家用细盐腌腊肉,说比粗盐更入味。
阿伯站在晒盐场笑:“老陈头要是看见,肯定乐——他总说盐是活物,得让人用着才好。”
除夕夜里,柴房的卤灯换了盏新的,蓝光更亮了。
一家人围在灶台边吃年夜饭,萧晚炖的鱼汤里放了细盐,鲜得人眯眼。
陈禾往萧凡碗里夹了块腊肉,又在他手心写:“明年开春,试试用卤脉水浇枣林。”
萧凡点头,看她指尖在自己手心轻轻划动,暖烘烘的。
窗外飘起了雪,落在盐田的冰面上,悄无声息。
柴房里的细盐装在陶罐里,挨着那罐卤霜草汁,一个白得像雪,一个紫得像星。
年初二,邻村有人来借细盐,说家里孩子生了冻疮。
陈禾舀了盐,又装了罐枣花蜜,让萧凡送去。
回来时,萧凡手里拎着袋新摘的荠菜:“他们给的,说开春炒着吃香。”
陈禾笑着接过,往他口袋里塞了颗盐枣——是用冻盐腌的,比秋时的更甜些。
过了元宵,天渐渐暖了。
盐池上的冰化了,卤脉水汩汩冒出来。
陈禾按账册上的图,在枣林边挖了个小沟,把卤脉水引过去浇枣树根。
“爷爷说卤脉水养树,”
她擦了擦汗,“今年枣子肯定结得多。”
萧晚蹲在沟边看水流动,忽然喊:“姐,你看!
卤霜草长出来了!”
沟边的土里,冒出几株嫩绿色的草,叶背有细绒毛,正是卤霜草。
陈禾蹲下去,轻轻碰了碰草叶,眼里笑出了光。
萧凡站在枣树下,看陈禾和萧晚围着卤霜草笑,忽然觉得这盐田的日子,就像那罐细盐——初看是白花花的平常,细品才知藏着甜,藏着暖,藏着老辈人留下的念想。
卤灯的蓝光从柴房照出来,落在新冒的卤霜草上,草叶上的露水映着光,像撒了把碎银,亮得人心头软。
往后的日子,陈禾常翻那本旧账册,萧凡跟着学看卤脉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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