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4章 盐潮笺芦声(2 / 2)
一吹,整丛都在晃,像片绿色的浪。
萧凡割了几捆新鲜芦苇,刚拿到七星灶旁,灶膛里的星烬突然“噼啪”
响,像是在高兴。
他把芦苇塞进灶膛,没等点火,芦苇就自己燃了,火苗是浅绿的,比用旧芦苇烧得旺,还带着股清香。
小女孩抱着玻璃罐蹲在丛边,罐里的鱼苗尾鳍上,第二十六道浅黄环纹正往上爬,环纹边沾着点芦苇绒,像镶了圈边。
她抬头对萧凡笑:“它好像喜欢这儿,总盯着芦苇看。”
萧凡也笑。
他想起前几日见着霉芦苇时还犯愁,现在才明白,盐工们早把养芦苇的法子藏在了日记里、苇根上,连鱼苗都在帮忙报信。
就像芦苇年年枯了又青,盐田的活计也得跟着时节转,哪季该护苇,哪季该引潮,都藏在这些细碎的事里。
夜里,众人坐在芦苇丛边烤火。
新芦苇烧的火暖烘烘的,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。
徐老人翻着抄本,在新的一页写下:“冬至养苇母,新丛护盐田,记于芦声。”
写完把抄本放在腿上,听着风吹芦苇的声音,突然哼起了潮信歌,调子软乎乎的,和芦苇声混在一起,挺好听。
萧凡摸了摸身旁的芦苇秆,滑溜溜的,带着潮气。
远处的七星灶还燃着,火苗从灶口冒出来,和芦苇丛的绿光连在一起,像条光带。
盐母棚里的铜鼎轻轻亮,星烬的光透过鼎壁渗出来,落在地上,和芦苇的影子交叠着,拼成个“生”
字。
他突然觉得,所谓传承,就是前人为你留了条路——知道你冬天会缺芦苇,就留下苇母根;知道你会忘怎么养,就写下日记;连鱼苗都跟着记着,哪片苇该醒了,哪丛该了。
风又起了,芦苇荡“呜呜”
地唱,像在应和铜鼎里的星烬。
萧凡往火里添了把新芦苇,火苗“轰”
地窜高,映得远处的盐田都亮了。
他知道,这故事还长,等开春潮来,说不定芦苇丛里又会藏着新记号,是盐工们留的,也是这盐田自己长出来的。
只要有人接着做,这些事就断不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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