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35章 盐脉回声(1 / 2)
盐脉回声
比目鱼的背鳍在盐井水面划出第八道波纹时,萧凡正蹲在新现的盐田遗址里清理陶片。
指尖捏着的半片瓮沿,内侧刻着个极小的“卤”
字,边缘沾着的银灰粉末还带着潮气——是清晨那条比目鱼留下的,此刻它正贴在三米外的盐结晶上,左眼盯着他手里的陶片,像在确认什么。
“又来当监工?”
他笑着把陶片放进收纳盒。
盒底铺着的防潮纸,是用盐场遗址出土的古麻纸复刻的,纸上印着的比目鱼图案,鱼腹处有个针尖大的红点,与今早现的青铜鱼符上的印记完全吻合。
那鱼符是在盐井西侧的灶台遗址里找到的,符身刻满细密的刻度,像把微型的量盐尺。
“这鱼符是盐官的信物。”
老张用软毛刷清理着符身的盐渍,“汉代盐铁官营,每个盐场都有专属的鱼符,两半合一才能调运官盐。”
他突然指着符尾的凹槽,“你看这形状,刚好能嵌进那枚盐晶里。”
比目鱼突然从盐结晶上游开,尾鳍扫过的盐粒簌簌落下,在地面堆出个小小的锥形。
萧凡蹲下身,现锥底的盐层下,埋着块方形的青铜板,板上的纹路与鱼符的刻度完美咬合,像块等待拼接的拼图。
青铜板被撬起的瞬间,底下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,洞口边缘的砖缝里,卡着些银白色的鳞片——比目鱼的鳞片,边缘还沾着未干涸的卤水。
“是盐工的逃生通道。”
老张举着矿灯往洞里照,光柱里漂浮的盐尘中,隐约能看见级级石阶,阶面上的磨损痕迹,与盐井木杆上的绳痕如出一辙,“县志里说,当年盐场遭遇海啸,盐工们就是从这种暗渠逃生的,只是没人知道出口在哪。”
比目鱼突然钻进洞口。
它在石阶上灵活地跳跃,每跳三级就停下来摆尾,尾鳍扫过的石阶上,竟显露出淡淡的朱砂痕——那是用盐卤混合朱砂画的箭头,指向通道深处。
萧凡跟着箭头往前行,卤水的腥气越来越浓,偶尔能踢到些腐朽的木片,上面的绳结还保持着捆绑的形状,像在诉说逃亡时的仓促。
通道尽头的石壁上,嵌着块松动的砖。
比目鱼用吻部抵住砖缝,萧凡伸手一推,砖墙轰然洞开,露出间石室。
石室的石台上,摆着个完整的陶瓮,瓮口的红布已经褪色,但绣着的比目鱼仍清晰可见,鱼嘴里衔着的青铜钥匙,柄部刻着与鱼符相同的“卤”
字。
“这是盐场的账册瓮。”
老张解开红布,里面露出卷竹简,竹简上的隶书记载着盐场的年产量,每笔记录旁都画着条比目鱼,鱼腹的红点数量各不相同,“红点代表当月的潮汛等级,看来盐工们真的能通过比目鱼判断潮汐。”
比目鱼突然跳上石台,用尾鳍拍打陶瓮。
瓮底的夹层被震开,滚出枚圆形的铜印,印文是“海曲盐丞”
四个篆字,印纽的形状竟是条蜷缩的比目鱼,鱼眼处镶着颗小小的盐晶,在矿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。
“是汉代海曲县盐官的印信。”
老张的手指抚过印纽的纹路,“史书里记过这位盐丞,姓徐,据说他明了用比目鱼鳞片测量卤水浓度的法子,鳞片在浓卤里会呈现出不同的光泽。”
话音未落,比目鱼突然从石台上跃下,朝着石室角落的水缸游去,水缸里的卤水已经半干涸,缸底沉着片巨大的银灰鳞片,鳞片上的纹路在卤水里展开,竟组成幅完整的盐场分布图。
分布图的西北角,标着个小小的“井”
字。
萧凡凑近看,现“井”
字周围画着十二片鳞,每片鳞的边缘都有个缺口,恰好能与之前现的十二片散鳞拼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