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7章 碎瓷重圆故人约(2 / 2)
,火苗舔着碎瓷,黑油渐渐凝成点红,像滴凝固的血:“好个机智的妇人!这是把秘方藏在了火里,没这窑火,谁也解不开!”
正说着,林子里传来窸窣声,七个汉子举着锄头钻出来,为首的是王老汉的侄子王二,脸上带着道疤:“陈阿狗!把釉方交出来!俺叔说了,这秘方该归小王,他是为护瓷死的!”
“胡扯!”陈阿狗把瓷片往怀里一揣,“这是阿姐和冯母的心血,凭啥给你?”
王二挥起锄头就打:“小王死了,你们倒捡现成的!今天不交出釉方,就把你们埋在这槐树下!”汉子们蜂拥而上,冯某抱着陈阿狗往窑里退,孙二娘抓起地上的红泥往王二脸上抹,张青抄起扁担,与众人混战在一处。
窑里的油灯被撞翻,火苗舔着干草,“噼啪”燃了起来。陈阿狗突然喊道:“看瓷片!”冯某会意,将十九片瓷片往火里一撒,碎片遇火爆出红光,在烟里拼出个“逃”字——是冯母藏在釉方里的暗号!
四人趁着王二等人愣神的功夫,从窑后窗钻了出去。身后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,王二的惨叫声混着瓷片炸裂的脆响,像极了十年前那场大火,只是这次,烧的是贪婪。
二、釉方辨
回到陈家窑时,天已擦黑。冯某将二十片瓷片在案上拼好,用糨糊粘成完整的釉方。孙二娘端来碗热汤,指着“马齿苋汁三滴”问:“这汁多一滴少一滴,有啥讲究?”
“多一滴发暗,少一滴发飘,”陈阿狗用指尖蘸了点水,在案上画着比例,“阿姐说,这汁得是七月初七的马齿苋,沾着露水采,太阳没出来前榨汁,才能有股活气。”
冯某突然抓起块瓷片,往油灯上烤:“你们看,这瓷片边缘的青花在火里会变紫,是俺娘加了紫草汁的缘故,她说‘紫为信,见火方显’,就是怕有人仿造。”
朱都头带着衙役寻来时,案上的釉方已泛出红光。“王二那伙人被烧得半死,招了,”朱都头往灶里添了块柴,“是前知府的儿子撺掇的,他在牢里听说找到了釉方,想抢去卖钱,好打通关节出狱。”
陈阿狗将粘好的釉方往朱都头面前一推:“这釉方该交官府存档,省得再有人惦记。”
冯某却摇了头:“俺娘和你阿姐费尽心机藏这方,不是为了官府,是为了让真正懂瓷的人得去。”他指着窑外的新窑工,“让他们学去,烧出更多的‘桃花红’,才是对她们最好的告慰。”
三、七夕约
七月初七那天,陈家窑摆了桌酒,窑工们都在。陈阿狗将新烧的“桃花红”瓷碗分下去,碗沿的豁口被他打磨得光滑,像浸过十年的月光。
冯某端起碗,往地上洒了半杯:“娘,阿姐,你们看,这釉方拼全了,窑火也旺了,往后啊,再没人能欺负咱窑工了。”
孙二娘往冯某碗里夹了块菜饼:“尝尝这新做的,馅里加了‘桃花红’釉料里的马齿苋,是你娘当年最爱吃的。”
张青蹲在门槛上,看着远处的炊烟在暮色里缠成线,突然道:“你说这碎瓷重圆,像不像咱这些人?当年各有各的苦,如今凑在一起,倒成了家。”
陈阿狗望着窑墙上的“清白瓷”匾额,在月光里泛着浅白的光。他想起阿姐与冯母的约定,想起小王攥着瓷片死去的模样,突然明白,所谓秘方,从来不是藏在瓷里的字,而是一代代人守着的那份心——像这窑火,烧不尽,灭不了,总能在黑暗里,照出条亮堂堂的路。
夜渐深,窑火“噼啪”响着,映得二十片拼好的釉方泛着暖光。远处的郓城街面上传来七夕的梆子声,三响,清越得像瓷片相击,混着窑火的暖意,在夏夜里漫得很远。
(全文约字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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