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23章 被这幅画面狠狠地刺痛了(4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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空的感觉,仿佛连日来的激战、嘶吼、奔跑与杀戮,将他身体里的每一丝力气都榨取得干干净净。他甚至没有力气去脱掉那双沾满泥浆和血污的军靴,只是和衣躺下,将那支刚刚擦拭干净的步枪紧紧地放在了枕边,冰冷的枪身贴着他的脸颊,这是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安心的温度。

他闭上了眼睛,试图将自己投入黑暗的深渊,换取片刻的安宁。然而,身体的极度疲惫,却无法让那根在大脑里绷紧了太久的神经彻底松弛下来。

耳边,仿佛还能听到战场上的枪炮声。

那不是模糊的轰鸣,而是无比清晰、带着记忆烙印的声响。他能“听”到敌人重机枪那令人头皮发麻的“哒哒哒”扫射声,能“听”到炮弹划破空气时那尖锐的、越来越近的呼啸,甚至能“听”到新兵小吴在冲锋时喊出的那一声“班长,我来了!”,以及那声音戛然而止的瞬间……

这些声音像鬼魅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盘旋、冲撞,让他无法真正入睡。行-军-床的柔软,在此刻反而成了一种折磨。它与战壕里冰冷坚硬的泥土地形成了太过鲜明的对比,每一次翻身,每一次布料的摩擦声,都在提醒着他——他还活着,而太多的兄弟,已经永远地长眠在了那片冰冷的焦土里。他们再也感受不到这份柔软,也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。

明天还要继续战斗,但现在,他们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。

林泰在心里对自己说,也对帐篷里此起彼伏的、带着疲惫鼾声的战士们说。他能听到张冲因为臂伤而在睡梦中发出的压抑闷哼,能听到蒋小鱼翻身时呓语般地念叨着“弹药……快……”,也能听到新兵小宇时不时因噩梦而发出的短促惊呼。

不,没有人能睡得安稳。他们只是被疲惫强行拖入了梦境,而灵魂,依旧在那片血色的高地上徘徊、挣扎。

后半夜,营地静得出奇,连虫鸣都听不见。

万物仿佛都在这场大战的余威下噤声。林泰再也躺不住了,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石,让他喘不过气。他悄无声-息地坐起身,拿起那支步枪,轻手轻脚地走出了帐篷。

深夜的寒风迎面吹来,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湿冷气息,让他因硝烟而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。一轮残月挂在天边,洒下清冷如霜的光辉,照亮了营地里安静的帐篷和远处黑黢黢的山峦轮廓。

他没有走远,只是回到了那条熟悉的、作为营地防御工事的战壕边,靠着冰冷的壕壁缓缓坐了下来。只有这里,这片冰冷而坚硬的土地,才能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微安定下来。

他从口袋里掏出半块压缩饼干,攥在手里,却没什么胃口。饼干又干又硬,边缘因为反复的摩擦而变得圆滑,上面还沾着他口袋里烟草的碎末。他想起了中午时分,战士们分食最后几块巧克力时的场景,想起了牺牲的老张总说“这玩意儿,得留到拼命的时候吃,能续命”。

可老张,却没等到吃下那块“续命”的饼干。

林泰低头看着手里的饼干,嘴里泛起一阵苦涩。他知道自己必须吃东西,必须保持体力,这是他作为指挥官的责任。他机械地将饼干掰下一小块,塞进嘴里,费力地咀嚼着。那饼干的碎屑粗糙得像沙子,没有任何味道,划过干渴的喉咙时,带来一阵轻微的刺痛。

他知道,天亮后肯定有恶战。友军的反击虽然成功,暂时解了他们的围,但就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敌人的脸上,打疼了,却没能打死。

敌人绝不会善罢甘-休,更不会轻易放弃高地这个楔入我方战线的关键要地。

被打退的敌人,只会像受伤的野兽一样,在舔舐完伤口后,用更疯狂、更不计后果的方式反扑回来。

“噗嗤……”

一阵极其轻微的、泥水被踩动的声音,将林泰从沉思中拉了回来。他没有动,只是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个高大的、蹒跚的身影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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