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章 回城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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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银浪合拢时,莲花只觉耳畔“叮”地一声,

直到再睁眼的时候,风停突然就停下来了了,星屑也就沉下去,化作一片柔软的苔,托住她的脚踝。

苔色是淡青的,映得掌心也发青,那面裂成十八瓣的镜子,不知何时已合拢成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圆扣,扣背刻着极细的“归”字,

前方三步,一株“语树”正在抽发着新条,

语树是星界最寡言的植物,一年只发一枝,一枝只长七叶,叶背藏一句“人话”。

莲花伸手,指尖刚触到最嫩的那片,叶背便轻轻鼓起,像有人隔着一层绸缎,低声念着:

——“梁蝉,你来了。”

声音原来是小星的,却比平时慢半拍,

顿时莲花心头一紧,循声望去,只见语树后头,一座“纸庐”正缓缓撑起骨架,庐墙是旧历本糊的,页脚还留着“建安十三年”几个字,被星界的潮气一蒸,墨迹晕开,像一圈圈缩小的护城河。

庐顶覆着大片“云纱”,纱上隐约浮出桃花瓣,瓣心却点着金粉——那是梁蝉当年在扬州城做二把手时时,留下的最后一勺,如今呢?却被被小星拿来缝了屋顶。

庐前,小星蹲在一只“星釜”旁,釜下无火,釜中却“咕嘟”作响,穿一件“借月衫”,衫摆太长,堆在脚背,

听见了脚步声,小星真的没回头,只把手中“玉篦”往釜里轻轻一划,篦齿上便挂出一条极细的“光丝”,丝头坠着半枚铃——正是“第拾玖号浪”,铃舌却缺了一角,缺口处嵌着一粒莲子的胚芽,

“哟,你不是当年的莲花姐么”小星终于开口,声音低得只能让耳廓发烫

“梁蝉在里面等你呢。她如今只剩最后一年的星界居留,再不出去,就要被这里收编啦——变成语树的新枝,或者云纱上的桃花。”

莲花顺着她手指望去,纸庐门口,一道“风帘”正来回摆动。

帘是用人间的信笺折的,每一折都写着不同人名:曹操、刘备、孙权、刘璋、张鲁、孟获……字迹从工整到潦草,最后只剩一个“蝉”字,被反复描粗,

风帘每次掀起,都漏出一角庐内光景——梁蝉背对门,坐在“影榻”上,榻脚是四只倒扣的“陶耳杯”,杯底各垫一片桂叶,叶脉里流动着极淡的绿,手里握一面“铜胎镜”,镜面被星界雾气磨得发毛,照人不照脸,只照出一团模糊的影子,影子胸口处,却有一枚“家”字,正随着呼吸一亮一灭。

莲花随即抬脚,

第一步,星苔立刻浮起,托住她足底;

第二步,风帘“啪”地打在她手背,信笺边缘割出细白痕,却不见疼;

第三步,她听见自己心跳——咚、咚、咚——与釜里光丝爆裂的声音同频,

第四步,掀帘而入,庐内灯火“噗”地矮了一截,

这时候我突然回头,眉尾那道疤还在,却不再鲜红,而是褪成极淡的银,像被星界月光反复漂过,

我身上穿一件“旧程子衣”,衣襟左右对不齐,露出锁骨下一片薄青——那是“影蜕”留下的最后一片壳,壳上隐约浮出莲花当年的血路,如今被星界重新描成一道“桥”,

我没起身,只把铜胎镜倒扣在榻上,镜面“咔”地裂成“田”字格:有夏夏当年在梅园村刮赤豆钵,有破天给从黄巾军投靠自己的表情,有彭大波那让人烦躁的性格……

最后一格,看到片的是莲花正跪在堤上,额头抵地,掌心的“归”字正一点点渗进苔里

“莲花师姐,”我开口,声音比小星还慢,“我原想把自己活成一只巢,把你们的路养肥,再让星宿海吐一条归途。可如今巢被我自己睡暖了,倒舍不得走。”

莲花没接话,只蹲下身,从怀里掏出那盏艾草灯,

灯芯已燃到尽头,只剩一粒绿豆大的绿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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