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6章 驰援郑南(中)(2 / 5)
……死地……”
两行浑浊的泪水,再次无声地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,浸湿了鬓边灰白的发丝。这泪水,是对无法保护袍泽的绝望,是对大势已去的无力,更是对自身命运最深沉的哀悼。
卫炎章只觉得一股巨大的悲怆猛地堵住了喉咙,眼眶瞬间变得滚烫。他看着谢必安那副心如死灰的模样,看着他那双紧闭却不断流泪的眼睛,所有的愤怒、所有的坚持,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无边的酸楚和冰凉。他明白了,大帅的心,已经随着巴镇的背叛、随着无数袍泽的倒下、随着这郑南绝境,彻底死了。
“……末将……遵命……” 卫炎章的声音哽咽了,他重重地低下头,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,肩膀无法抑制地微微耸动。
当夜,“大帅放行”的消息如同瘟疫般在残存的谢家军中迅速蔓延。那摇摇欲坠的最后一丝军纪,彻底崩塌了。如同决堤的蚁穴,越来越多的人趁着夜色,丢弃了兵器甲胄,或三五成群,或独自一人,用尽各种方法——缒城、钻水门、甚至冒险翻越防守薄弱的城墙段落,像受惊的老鼠般逃离这座被死亡标记的城市。黑暗中,不时传来压抑的争吵、推搡,甚至为了争夺一条生路而发生的短暂而残酷的械斗。绝望的逃亡潮,比潘军的刀箭更彻底地瓦解着郑南城最后一点抵抗意志。
卫炎章站在城头暗影里,望着下方黑暗中那些仓惶逃窜的身影,听着风中传来的压抑哭泣和混乱声响,他紧握着冰冷的城砖,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,指甲深深陷入砖缝的泥灰之中。他没有下令阻拦,只是如同一尊被遗忘的石像,默默承受着这最后的、名为“溃散”的凌迟。
天狼山,靖乱军大营。
与郑南的绝望死寂截然不同,靖乱军大营的气氛凝重而肃杀。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,巨大的牛皮地图铺展在中央,山川河流、城池关隘清晰可见。为首端坐的正是武阳,他一身玄色劲装,面容沉静,但眉宇间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。下方左右,依次坐着谋士诸葛长明,大将严林,以及赵甲、钱乙、孙丙、李丁、谢戊、卫钟、唐承安等一众核心将领。帐内无人说话,只有火盆里木炭燃烧发出的噼啪轻响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他们刚刚得到经由几道秘密渠道辗转传来的、关于巴镇惨败和郑南危局的确切消息。每一个字,都像沉重的铅块,压在众人心头。
“谢必安……竟然败得如此之惨……” 严林打破了沉默,声音低沉,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撼,“谢必安那么多精锐,竟……竟只余两三万残兵退守郑南?潘峰……潘峰何时有了这等手段?” 他戎马半生,深知谢必安治军之能和谢家军的战力,这个结果实在太过颠覆。
诸葛长明轻摇羽扇,眉头紧锁,眼神锐利如鹰陨般在地图上巴镇与郑南的位置来回扫视,缓缓道:“非战之罪,乃谋之失。潘峰此人,暴虐荒淫是真,然其麾下谢允恭乃当世猛将,傅恒虽殁,其旧部根基犹存。更兼其……其行事无所不用其极!观巴镇之败,杨栋临阵倒戈,后方粮草被焚,此皆非堂堂正正之战法,乃阴诡算计,里应外合之毒计!谢必安刚而少谋,又兼后方不稳,遭此致命一击,焉能不败?”
他羽扇一顿,指向地图上的郑南,声音带着一丝忧虑:“如今谢允恭挟大胜之威,以五万精锐围困郑南,更放出‘三日不降,屠城绝户’之狂言……谢必安重伤不起,军心涣散如沙……郑南,已成死局。谢家军……恐将自此烟消云散。”
帐内众人闻言,神色更加凝重。潘峰势力急剧膨胀,吞并谢必安地盘后,其锋芒必然直指刘蜀朝廷!局势陡然变得无比险恶。
就在众人心头沉重,思索应对之策时,一名风尘仆仆、甲胄上带着凝固血块的斥候,未经通传便踉跄着冲入大帐,扑倒在地,声音嘶哑而急促,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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