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春风得意马蹄疾（1 / 3）

1937年12月19日，皖中丘陵。

凛冽的北风掠过枯黄的麦茬地，卷起细碎的雪粒。

顾家生站在土坡上，军大衣的下摆被风掀起，露出里面早已磨破的衬里。

他眯起眼睛，远处的村落炊烟袅袅，在天幕下划出几道歪斜的痕迹。

这里没有膏药旗刺眼的猩红，没有小鬼子摩托车的轰鸣声，只有几个佝偻着背的农人，在田间地头缓慢地移动着，像几株会走动的枯树。

&0t;团座，前面不远就到巢湖了。

&0t;

张定邦踩着冻硬的泥块走过来，军靴上的绑腿早已被荆棘扯得稀烂。

他弯腰拍打了一下靴面上的冰碴。

顾家生没有立即答话。

他的目光越过枯黄的田野，视线落在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上。

那是巢湖，冬日里的湖水泛着冷光，像一块被遗弃的盾牌。

&0t;让弟兄们都休息一下吧。

&0t;

队伍后方传来窸窣的响动。

顾家生转身望去，只见程远正半蹲着身子，像堵墙似的挡在林晚秋前面。

在他宽阔的后背上，那台宝贵的电台被油布裹得严严实实，捆扎的麻绳在他军装上勒出深深的凹痕。

林晚秋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，却仍固执地抓着程远的武装带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。

&0t;林机电员！

&0t;

顾家生喊了一嗓子，声音惊起飞鸟

枯树下，天线杆颤巍巍地支棱起来。

林晚秋冻得青的手指拧动旋钮，结霜的睫毛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。

突然，她的手指僵住了，杂音中迸出一串清晰的电码，像黑暗里突然擦亮的火柴。

&0t;团座，是第五战区长官部的识别信号！

&0t;

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，呼出的白气在电台金属外壳上凝成水珠，

&0t;是是总台的呼号！

&0t;

顾家生的手指在军装口袋里神经质地摩挲着，粗粝的布料早已被磨出两个油亮的破洞。

三天没碰烟卷的牙床开始痒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齿缝里爬，这滋味真不好受。

&0t;给第五战区长官部报！

就说职部455团已突围至巢湖以西，请求归建。

&0t;

林晚秋的手指悬在电键上方，等着他继续。

顾家生却突然沉默下来，目光扫过身后这群衣衫褴褛的残兵。

他们正三三两两蹲在枯芦苇丛里，用刺刀刮着冻硬的干粮。

“就这样吧！”

他最终只是摆了摆手，呢喃消逝在呼啸的北风里。

天线杆的阴影斜斜刺入雪地，宛如一柄折断的刺刀，却仍固执地指向大别山的方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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武汉珞珈山官邸的冬日清晨，积雪压折松枝的脆响不时从窗外传来。

阳光穿过法式落地窗的菱格，在红木办公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
陈步雷正俯身批阅电文，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反射着纸面上未干的墨迹。

&0t;先生！

第五战区急电！

&0t;

侍从官的脚步声打破了官邸的寂静。

年轻的侍从官甚至没有敲门，手里正紧紧的抓着一封电报纸。

陈步雷眉头微蹙，钢笔悬在砚台上方道：

&0t;念。

&0t;

&0t;职部455团已突围至巢湖以西，请求归建！

落款顾家生，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十九日&0t;

钢笔&0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