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章 血火罗店二十（1 / 4）

硝烟在废墟间翻涌，刺鼻的火药味混着血腥气灌进鼻腔。

顾家生眯起被硝烟熏红的眼睛，透过飘忽不定的烟柱望向远处。

在几间烧得只剩骨架的民房后方，一座青砖灰瓦的三进大院突兀地矗立在焦土之上。

屋顶上蛛网般的无线电天线在火光中泛着冷光，几个挎着佐官刀的日军军官正神色匆匆地进出主屋，马靴踏在青石台阶上出清脆的声响。

&0t;他奶奶的&0t;

顾家生悄然转头对趴在一旁的程远低声道：

&0t;看见那些天线没有？至少是联队级的指挥部。

&0t;

程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，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腾起狼一般的凶光：

&0t;四哥，这票干成了，够咱们弟兄吹一辈子！

&0t;

他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枪管：

&0t;干不干？&0t;

顾家生没有立即回答。

他借着燃烧的房屋投下的光影，仔细扫视着战场。

独立营残存的七十多个弟兄像破布娃娃般散落在各处废墟间，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彩，弹药袋早已干瘪。

而那座看似平静的大院外围，沙袋工事后两挺九二式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缓缓摆动，东南角的断墙后隐约可见掷弹筒兵钢盔的反光。

更可怕的是，东方天际已经泛起惨白的鱼肚白，最多再过半小时，天就要亮了。

&0t;干了！

&0t;

顾家生突然一拳砸在焦土上，震起一小团灰蒙蒙的烟尘。

&0t;李有根！

把咱们的命根子架起来！

&0t;

他转头低吼，随即抓过半截烧焦的房梁，在满是弹坑的地面上飞快勾画。

&0t;程远带一组从西侧废屋渗透，记住，要等炮响才能动！

二组跟我正面吸引火力，三组&0t;

木炭在&0t;大&0t;字型进攻路线的东侧重重一点。

&0t;从东面强攻，得手后立即炸毁电台！

&0t;

二十米开外，迫击炮手李有根正带着两个弹药手在断墙后架设那门珍贵的82迫击炮。

炮管上斑驳的烤蓝反射着火光，李有根眯起独眼，沾满火药残渣的大拇指在昏暗中反复比量。

&0t;三百二十米&0t;

他沙哑地念叨着，从怀里摸出个缺角的罗盘，

&0t;风向东南，两急射！

&0t;弹药手老吴颤抖着将最后两炮弹从木箱里取出，炮弹底火上的红漆在黑暗中格外刺目。

与此同时，程远已经带着二十多名精锐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西侧的废墟。

刺刀挑开生锈的铁丝网时出细微的&0t;铮&0t;声，一个瘦小的士兵踩着战友的肩膀翻过断墙，像只灵巧的山猫般落在弹坑里。

他们黑色的身影在燃烧的废墟间时隐时现，最终全部蛰伏在距离指挥部西墙三十米处的弹坑中。

程远摸出怀表，表盘上的荧光指针指向四点五十分，再有十分钟，这片修罗场就将迎来最后的狂欢。

&0t;放！

&0t;

李有根的吼声撕破了黎明前的沉寂。

随着&0t;咚——&0t;的一声闷响，82迫击炮炮口喷出炽热的火光，炮弹呼啸着划破硝烟弥漫的晨空。

第一炮弹却在院墙上方过早炸开，只在青砖墙上留下几道裂痕，激起一片碎石瓦砾。

&0t;他娘的！

射偏了！

&0t;

李有根狠狠抹了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，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简易瞄准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