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血火罗店十一（1 / 3）

1937年8月27日，罗店西南，独立营临时阵地。

三昼夜的土工作业彻底改变了这片荒地的面貌。

战壕如同蛛网般在焦土上蔓延，射击孔与交通壕构成了精密的杀戮几何。

每一处拐角都暗藏杀机，每一段胸墙后都蛰伏着死亡。

那些像田鼠洞般密集的防炮洞，顶部都用圆木和缴获的日军钢盔加固过，潮湿的泥土里混合着汗水和血腥味。

&0t;营长！

11师的传令兵来了！

&0t;

顾家生从作战地图上抬起头时，一个浑身裹着硝烟的影子正跌跌撞撞地翻进战壕。

钢盔下是张最多十七八岁的脸，干裂的嘴唇渗着血珠，绑腿被荆棘撕成了布条。

&0t;奉师座钧令&0t;

少年兵嘶哑的嗓音像是从肺叶里挤出来的，他递上那份带着体温的公文，

&0t;暂七十二师独立营即刻换装配合14师主力进攻罗店侧翼&0t;

战壕里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。

所有人都扭头望向阵地后方，十二辆蒙着帆布的卡车正碾过弹坑缓缓驶来。

当第一块篷布被掀开时，深蓝色枪管在夕阳下泛着幽光，整条战壕顿时炸开了锅。

&0t;中正式步枪三百二十杆，捷克式轻机枪二十二挺，马克沁重机枪四挺，迫击炮三门，弹药&0t;

军需官破锣般的报数声在阵地上空回荡。

几个老兵像抚摸情人般摩挲着马克沁冷却筒上的烤漆，新兵们则对着堆积如山的弹药箱呆，那些黄铜弹壳在暮色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，足够把整条苏州河染成金色。

顾家生的目光却死死钉在公文末尾那方殷红的印章上。

11师居然动用了总预备队的装备库存，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，嫡系部队的伤亡已经过了补充极限，他们这些杂牌军的残部终于被想起来了。

&0t;全体集合！

&0t;

他走上弹药箱，皮靴砸在木板上的闷响让沸腾的阵地瞬间安静。

&0t;听着，这些家伙不是白给的。

&0t;

他刻意放慢语，让每个字都像子弹般钉进士兵们的耳朵。

&0t;14师的弟兄要在正面啃硬骨头，而我们也要从侧翼给小鬼子放放血。

&0t;

夕阳将所有人的影子拉长得像一柄柄出鞘的军刀。

远处罗店镇内的爆炸声突然密集起来，仿佛在回应这场即将到来的血色盛宴。

&0t;啊！

有新军装！

&0t;

张小刀的破锣嗓子炸响在战壕里，这声嚎叫像颗手榴弹，把整条战壕炸开了锅。

弟兄们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确实，暂七十二师这群人现在的模样，比上海滩最落魄的叫花子还要凄惨三分。

弹药箱上，整整齐齐码着崭新的黄绿色军装。

那是正儿八经的黄埔嫡系行头，布料挺括，铜扣锃亮，连折痕都带着股肃杀劲儿。

新开封的中正式步枪在夕阳下泛着冷光，枪油和桐木的混合气味钻进每个人的鼻腔。

这是死亡的味道，也是生还的希望。

&0t;丢15集团军18军11师的军装啊，威过龙啊！

&0t;

二连长李天翔一把抄起件上尉制服就往身上套。

见周围弟兄都直勾勾盯着自己，他牛眼一瞪，粤语混着唾沫星子喷了出来：

&0t;睇乜鬼睇！

快啲换咗呢身乞儿衫啊！

&0t;

顾家生没说话，只是拿起怀表看了眼。

&0t;全体都有——&0t;他的声音不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