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45章 共生识异化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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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溯和林夏同时念出倒计时。反熵炸弹在熵潮中心引爆,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,只有一道贯穿天地的银线,将紫黑色的混沌分割成无数细碎的光粒。每一粒光里都包裹着独立的意识,像亿万颗星辰重新亮起。

陈博士的意识在消散前留下最后一句话:“真正的永生,是让每个瞬间都值得被记住。”沈溯望着舷窗外缓缓重组的世界,林夏的手臂正在恢复原状,她指尖的温度透过神经接驳装置传来,真实得让人心安。

突击艇的通讯频道突然响起嘈杂的信号,接着是断断续续的人声。那是其他幸存者的意识在呼唤,不再是整齐划一的频率,而是无数独立又交织的声音,像一场永不散场的合唱。沈溯握紧操纵杆,“海镜号”朝着最近的信号源飞去,他知道人类文明的新篇章,将由无数个独立的“我”共同书写。

银线消散后的第三十七分钟,沈溯在战术屏上看见第一个完整的人类轮廓。那是个蜷缩在废墟顶端的孩子,他的意识频率像支走调的短笛,却固执地在熵潮余波中起伏。林夏突然按住他的肩膀,驾驶舱的全息投影里,无数光粒正沿着城市的脉络流动,在断壁残垣间织成半透明的网。

“他们在自我修复。”她的指尖悬在投影上方,那些光粒竟随着她的动作改变轨迹,“反熵场没有消灭共生意识,只是把它们从强制同化里解放出来了。”沈溯突然想起陈博士实验室里的蚂蚁工坊,那些渺小的生物总能在坍塌后重建秩序,却从不会丢失各自的路径。

突击艇在一栋倾斜的摩天楼顶部着陆时,金属摩擦的尖啸惊醒了沉睡的意识碎片。沈溯踩着扭曲的钢筋跳下驾驶舱,靴底传来奇异的震动——整栋楼都在以某种频率微微共鸣。他摘下神经接驳装置,发现那些曾让他痛苦不堪的意识洪流,此刻正化作细碎的嗡鸣,像穿过林间的风声。

“别碰它们!”林夏突然大喊。沈溯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融化,地面上蔓延的光粒正顺着靴底缝隙向上攀爬。他猛地后退,却发现那些光粒并未试图入侵,而是在他脚边聚成小小的旋涡,像群好奇的鱼。

废墟深处传来钢琴声。那旋律支离破碎,时而流畅时而滞涩,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辩的生命力。沈溯拔出腰间的震荡枪,枪身的生物传感器突然亮起绿灯——检测到未被同化的独立意识,强度97%。这个数值让他瞳孔收缩,熵潮爆发后,人类意识的完整度从未超过30%。

钢琴声来自一栋被熵潮侵蚀过半的音乐厅。穹顶破了个巨大的窟窿,月光正顺着缺口倾泻而下,在舞台中央的三角钢琴上积成银色的池。弹琴的是个白发老者,他的左手已经化作半透明的光质,指尖落在琴键上时会激起细碎的光斑,可那双手在弹奏《月光奏鸣曲》时,却精准得如同教科书。

“第三乐章的十六分音符,永远该带着迟疑。”老者突然开口,手指却没停下。沈溯注意到他的太阳穴没有神经接驳装置的痕迹,“您是怎么……”

“我是个聋子。”老者转过身,浑浊的眼球里游动着微光,“从出生起就听不见任何声音,包括联盟主脑的通话指令。”他抬起光质的左手,掌心托着颗跳动的光粒,“这些小家伙告诉我的,音乐原来长这样。”

林夏突然按住耳机,她的脸色瞬间苍白:“第七区方向出现意识坍缩!不是熵潮,是……自我湮灭!”沈溯的战术屏突然弹出紧急通讯,画面里是联盟最后的地面据点,那些刚刚恢复独立意识的幸存者正化作光粒消散,他们的脸上没有痛苦,只有一种诡异的平静。

“他们在害怕孤独。”老者的手指重新落在琴键上,弹出一串杂乱的音符,“被同化久了,突然找回自己,就像裸身在暴风雪里行走。”沈溯的视网膜上闪过战友们最后的画面——他们在熵潮中相拥,意识频率逐渐同步,最终融为一体。那不是被吞噬,是主动放弃独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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