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5章 此言怎可乱说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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浪裹着火星子扑面而来。忧乐沟有个老规矩,盖房动土时旁人说的话都是“封赠”,尤其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人,所言更能定了这房子的“气数”。鬼眨眼是看着汪东西长大的,按情理本该说些“添砖加瓦,子孙兴旺”的吉利话,可他偏偏吐出了这般晦气的言语。

杏花嫂的脸颊瞬间涨透了血色,从颧骨蔓延至耳根,像被日头烤过的红高粱,透着股灼热的气息。她手中的罗盘险些脱手,黄铜的盘面在阳光下晃出刺眼的光,让人不敢直视。

“鬼叔叔!此言怎可乱说!”她的声音陡然拔高,尾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西墙裂了指宽的缝,去年秋雨漏得炕席都发了霉。这次翻盖本就是为了挡住西北的煞气,怎就成了白费力气?”

屋檐下的麻雀被这声呵斥惊得扑棱棱飞起,七八只鸟儿在天上盘旋成个黑团,翅膀扇动的“扑棱”声搅碎了午后的宁静。它们盘旋了三圈,竟没有飞远,而是落在了不远处的老榆树上,歪着脑袋瞅着瓦上的人,黑珠子似的眼睛里满是警惕,仿佛在观察着什么异常。

“我亲眼见邱师傅的手在你身后未挪开。”鬼眨眼梗着脖子,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,像是在吞咽着什么,“你们在瓦上这般近密,传出去让乡邻如何看待?家宅不宁,又何谈挡煞?”他本想说“搂搂抱抱”,可话到嘴边,终究还是顾念着邻里情分,改作了“近密”,将那些粗鄙的字眼咽回了肚中。

邱癫子缓缓转过身,他的动作稳如磐石,脚在瓦上挪步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,仿佛与那青瓦融为了一体。

阳光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棱角,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瓦上瞬间就洇没了,只留下一小片深色的痕迹。“鬼老哥,”他的声音如浸过井水的竹筒,清润中带着沉稳,“这瓦面倾斜三十七度,青瓦被日头晒得溜滑。

我这手是防着杏花嫂失足——”他抬手示意,掌心与她的衣衫确实有着半寸的空隙,“若真论避嫌,她此刻怕是已经滚至院心的青石板上了。”

他的指尖在瓦上敲了敲,发出“笃笃”的脆响,像是在为自己的话佐证:“屋顶的龙脊偏了两指,我正在教她看罗盘定方位。盖房子讲究‘上应天象,下合地脉’,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,容不得半点马虎。”

杏花嫂连忙举起罗盘至胸前,那黄铜的盘面反射着阳光,指针仍在微微颤动,像是还未从刚才的惊扰中平复。“是啊鬼叔叔,我们在量‘天关’呢。邱师傅说屋顶的坡度需顺着北斗的勺柄,方能聚住气脉。”她用指尖点着盘面上的刻度,“您看这指针总往西北偏,正因西墙的裂缝泄了地气,才会如此。”

鬼眨眼望着罗盘上那些弯弯曲曲的线条,全然不解其中的门道。心头的火气虽稍减了些,却仍梗着一股劲:“纵是量方位,亦当守男女大防。你一介妇道人家,与外男在屋顶上共处半日,成何体统?”

“我等自辰时忙至此刻,”邱癫子接过话头,语气平稳如旧,“先是登上东墙观日出方位,再赴西坡测日影长度,午饭也仅是啃了两个窝头。若真有什么歪念,何需在此日头下受这份罪?”他抬手抹了把汗,粗布袖子在脸颊上蹭出一道灰痕,却丝毫不显狼狈,“忧乐沟的规矩我懂,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早已刻入骨髓。然风水勘测讲究‘身正不怕影斜’,我邱囸白在这沟里住了三十年,从未让人戳过脊梁骨。”

这话倒是不假。邱癫子虽是外来户,却凭着一手好风水在忧乐沟站稳了脚跟。前年李木匠的儿子出疹子,高烧不退,请了三个郎中都束手无策,还是邱癫子在他家门槛下埋了块“镇邪石”,没过三天孩子就好了。沟里人敬他三分,不光是因为他的本事,更因为他行事磊落——帮寡妇挑水从不会进门喝口茶,给人看阴宅从不在夜里单独前往,这般品行,在村里是有口皆碑的。

鬼眨眼的气势弱了些,嘴里嘟囔道: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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