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7章 《生意经》(2 / 3)
因为他把准备给大伯治病的药材换成了盐。
那把军刀是爷爷在三河坝战役里缴获的,德国造,刀刃上还留着太平天国的战痕,平时供在祠堂,只有祭祖时才请出来。
当时四爸正蹲在灶台前给奶奶熬粥,军刀劈下来时,他下意识用胳膊去挡,刀刃在胫骨上划开道三寸长的口子,血珠滴在粥锅里,像撒了把红豆。
他没喊疼,只是盯着爷爷说:“药材能救活大伯,盐能救活全村——爹,您选哪个?”
后来那道伤疤成了他的勋章。
下雨天阴,伤疤就泛着痒,他就摸着伤疤琢磨生意,说伤口愈合的纹路像江河走向,藏着“通则不痛”的道理。
半年后他能健步如飞,不是靠药,是每天清晨在晒谷场走八卦步。
一步一呼吸,吸气时脚跟着地,呼气时脚尖蹬起,据说能让气血顺着筋络走。
奶奶说,他走步时影子在地上转得像个罗盘,露水都绕着他的脚印打圈,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水晕,像天上的星星掉在了地上。
四爸失踪那晚,月亮把忧乐沟照得像块白矾。
他给熟睡的儿子掖好被角,那孩子的小手里还攥着块荞麦饼。
灶台上留了张字条,是用烧焦的火柴头写的:“北地有雪,南船有粮,西道有商。”
字迹里带着股仓促,却比平日里更见筋骨。
第二天,爷爷发现祠堂供桌下的《生意经》不见了,只留下个空木盒,盒底刻着的“商道如人道”五个字,被香火熏得发黑。
后来有人在汉口的码头见过个像他的人,用三根稻草捆住七根筷子,演示如何用最少的绳扣捆牢货物。
他说:“稻草软,筷子硬,硬的得顺着软的走。”
周围的商人看得直拍大腿,说这法子能省三成绳子。
再后来,xJ的驼队里传着个故事,说有个陈姓商人用茶叶换了哈萨克人的羊毛,又用羊毛换了俄国人的机械,来回倒腾三年,让边城的商号多了三成。
那商人算账时不用算盘,手指在羊皮上一划,数目就出来了,说这是“指算”,是从山里的梯田学的——每层梯田种啥,收多少,心里得有谱。
这些传说真假难辨,但四爸的独子陈守田确实把庄稼种成了学问。
他的水稻田像块棋盘,行距株距分毫不差,连稻草人都按“二十八宿”的方位插,说是能挡鸟。
每年秋收,他都要挑最好的谷子摆在四爸的空屋前,摆成个“丰”字,谷粒饱满得能映出人影。
“爹不管走多远,总得知道家里有吃的。”他说这话时,烟袋锅在鞋底磕了磕,火星子落在谷堆上,烫出个小小的焦痕,却没燃起来——那谷子晒得干透,却透着股润气,是他按四爸教的“三晒三晾”法处理的。
三老太爷住的那间偏房,梁上挂着四爸年轻时编的竹篮,篮底用红漆写着“守”字。
竹条选的是清明前的楠竹,柔韧性最好,编的时候故意留了七个透气孔,说是“七星孔”,能让干货不发霉。
老太爷九十多岁时,眼睛花得穿针都要靠摸,却能摸着竹篮的纹路说:“这孩子的手,能把竹子摸出脾气。”
他说四爸编这篮子时,手指被竹刺扎得全是血,却硬是没哼一声,“就像地里的春笋,憋着股劲往上长。”
四娘改嫁后的那个女婿,姓陈名稳,人如其名,每天天不亮就去给老太爷挑水。
他挑水的扁担是四爸留下的,枣木做的,两头包着铜皮,被磨得油光锃亮。
水桶在扁担上晃出的节奏,和四爸当年走八卦步的呼吸声一模一样——吸气时桶绳往前荡,呼气时往后摆,水洒出来的不到半瓢。
有回我问他:“你咋挑水不洒?”
他放下担子,指着桶底的弧度说:“你看这底,是圆的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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