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章 老渔猫子与汪家三兄弟的江湖叙事(2 / 7)

加入书签

做的蓝布腰带,眼里的光比天上的星子还亮,如今却被流言碾作尘泥,唯有梨树年轮里藏着未说出口的委屈。

她走到当年刻字的树干前,借着月光看见“汪李氏“三个字已被风雨侵蚀,只剩模糊的刻痕,如同她在汪家的处境,看似体面,实则处处透着薄凉,刻痕里还卡着一片去年的梨树叶,早已枯脆。

露水打湿了她的发梢,冰凉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落,却不及心口的寒意——那些年求子路上的艰辛,此刻如潮水般涌来:峨眉山道上的风雪刮破了斗篷,雪粒子打在脸上像针扎;青城山涧的刺骨泉水浸透了鞋袜,脚趾冻得发紫;观音庙蒲团上的彻夜长跪让后腰至今酸痛,每到阴雨天就像有针在扎,竟换来“石板田“的嘲讽。

她想起在峨眉山时,老道曾给她一捧雪水,说需用三月晨露煎煮,那雪水在瓦罐中泛着幽蓝,如今想来,竟似她这颗被冰封的心,看似平静,底下却藏着不化的寒冰。

忧乐沟的人都知,老渔猫子带汪家三兄弟偷鱼的手段,如同水鬼般诡秘。

三更天的豆腐堰上,常可见四个黑影如泥鳅般滑入水中,他们从不点灯,只用浸过菜油的棉线缠在鱼篓口,棉线末端系着萤火虫灯笼,萤火虫的光在水面一闪一灭,像鬼火。

汪家大院的青砖瓦房在村里格外显眼,屋脊的琉璃兽头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晕,村民都说那是用偷鱼的钱熔铸而成——那些年他们在沱江码头黑市卖掉的鲜鱼,足够买下半条街的铺面,码头的老船工说,汪家的独轮车每次过秤,鱼鳞都能铺满秤盘。

每到捕鱼旺季,汪家兄弟腰间的鱼篓总沉甸甸的,却从不在本村售卖,只趁着夜色用独轮车运往镇上,车辙印里都沾着银白的鱼鳞,车把上还挂着防水的油布,油布上印着“汪记渔行“的字样,如今已斑驳成模糊的墨迹,只有“渔“字的三点水还清晰可见。

老渔猫子传授的“水下扎网“绝技,需将渔网固定在暗渠口,利用三股水流的交汇力自动张合。

那渔网用青麻编织,网眼密得能捞起虾米,网纲上还缠着老渔猫子祖传的符绳,据说是用沱江鱼骨磨成粉后浸染的,符绳上刻着模糊的鱼纹,浸在水里会发出微光。

这门祖传手艺本是谋生之道,却因贪欲成了涸泽而渔的帮凶。

据说老渔猫子的祖父曾是沱江渔把头,那套“八卦渔网“的编法曾写在羊皮卷上,如今却只剩几句口诀在汪家父子间流传:“三股水交汇,网随水流张,鱼苗若入网,三年无鱼尝。“

每到月圆之夜,汪家兄弟便默念口诀下水,他们的父亲老渔猫子则在堰边守着煤油灯,灯芯挑得极低,像鬼火般明灭,灯光下能看见他指间的老茧,那是常年握渔网磨出来的。

家父承包豆腐堰那年,正是汪家父子最失意的时节。

此前数十年,豆腐堰名义上归公家,实则谁都能下网,汪家兄弟把这里当自家鱼塘,撒出去的网眼密得能捞起虾米,连刚出生的小鱼苗都不放过。

家父带着建筑队返乡时,帆布包上还沾着省城水泥厂的灰渍,他不仅为全村设计了带天井的楼房,楼房的排水系统都经过精心计算,雨水会顺着瓦当流入院内的蓄水池;更在豆腐堰承包竞标会上,展开了画满红笔批注的“鱼苗三年轮养、活水生态治理“方案——图纸边缘贴着光绪年间的水文拓片,那是从县图书馆古籍部抄录的《堰塘考》,其中详细记载了豆腐堰三次淤塞的历史,以及“留鱼留种,水活则兴“的古训,拓片边角还有家父用钢笔写的批注:“水至清则无鱼,人至察则无徒,然贪念至则水涸。“

图纸角落还画着家父亲手绘制的豆腐堰水系图,三条暗渠如血管般分布,标注着“龙须沟““蟹眼泉““鳗穴“等名称,每个标记旁都有小字注释,记录着不同季节的水流量,其中“龙须沟“旁写着:“此处水急,宜放鱼苗,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