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2章 开海利弊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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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时安指尖刚触到那道策论题目,宣纸边缘的冰裂纹似乎都在震颤。

他垂眸望去,"论开海通商利弊"七个字如惊雷滚过,墨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,竟让他后颈霎时沁出细汗。

周遭贡士的抽气声此起彼伏,有人不慎碰倒了笔洗,青瓷碎裂的脆响在大殿里格外刺耳。

张时安攥紧了狼毫,笔尖的宿墨在纸上洇开一小团乌云——

他寒窗十年,曾在无数个深夜对着舆图推演过海运漕粮的路径。

甚至偷偷描摹过海船的龙骨样式,却从未想过会在殿试上见到这样一道石破天惊的题目。

禁海令已颁行三十七年,如今海疆万里只余戍边的烽燧在风中锈蚀。

朝堂上但凡提及"海"字,总被言官以"防倭寇固国本"驳斥回去。

可此刻,年近七旬的圣上竟将这道题列为压轴,墨字间藏着的何止是对利弊的权衡,分明是搅动乾坤的雄心。

他抬眼望向龙椅方向,明黄色的帷帐低垂,隐约可见一道苍老却挺拔的身影。

不知何时?皇上竟然又再次出现在这一方天地当中。

这位帝王登基时内有藩王割据,外遭北狄叩关,三十年削平四海,如今国库渐丰却仍不辍奋进。

张时安忽然想起去年冬至,他们所见,江浙商户私贩丝绸至吕宋,一趟往返便能赚回十船白银,可惜皆成了暗流里的赃款。

砚台里的墨汁被他搅得泛起漩涡,脑海中那些曾被视为异端的念头此刻如潮水奔涌。

他深吸一口气,狼毫饱蘸浓墨,在宣纸上落下第一个字时,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。

论开海通商疏

学生张时安谨奏:

窃闻海者,天地之血脉也。

自伏羲刳木为舟,至汉唐扬帆万里,华夏文明赖此而传四海。

然近世禁海三十余载,海疆锁钥蒙尘,商船绝迹如雁渡寒潭,臣每观舆图,未尝不扼腕叹息。

今陛下垂问开海利弊,臣虽不才,愿以管窥之见,为圣明献策。

一、论禁海之弊,如缚虎之枷

国朝禁海,初为防倭患、绝海盗。然三十七年以来,倭患未绝而民生渐困。

闽浙诸州,渔户世代以海为田,今禁海令下,渔船朽于滩涂,渔网烂作泥中。

去年秋,臣途经温州,见数千渔民聚于海岸,望着翻涌的渔汛恸哭,转而为盗者十有其三。

此非民性本恶,实乃生路断绝也。

更有甚者,南洋诸国久慕华夏,曾岁贡香料、象牙以换丝绸、瓷器。

今海路不通,诸国转与东瀛贸易,我朝岁损白银百万两。

去年广东巡抚密报,有商户私造海船,冒死出海,一趟往返可获十倍之利,虽枭首之刑不能禁。

与其使白银流于私贩、养肥海盗,不如开海设关,以国税充盈府库。

二、论开海之利,似启库之钥

若开海通商,其利有三:

一曰富民。海商往来,可带丝绸、茶叶、瓷器远售异域,换回胡椒、苏木、宝石。

江浙织户可扩机房,江西瓷窑可增窑口,沿海百姓或为船工,或为脚夫,生计自足则流民渐少。

学生算过一笔账,若设十处市舶司,岁入可达三百万两,抵得上两淮盐税之半。

二曰强兵。海船造则需良木,良木出则需山匠;

船炮铸则需精铁,精铁炼则需炉工。开海一日,则造船、冶铁、纺织诸业皆兴,百工技艺日进,他日若需战船,可即造即用,何必再求于他国?

三曰固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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