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七十四章 覆灭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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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年仅五岁的孙子。两具尸体紧紧依偎在一起,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,只剩下身下那片不断扩大的暗红揭示了残酷的真相。

然而,他眼神里不再有任何怜悯、悲伤或痛苦,只剩下一种被疯狂和绝望灼烧后的、冰冷的死寂。

随即,他猛地仰起头,向着刺眼的天穹发出了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,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毁灭性的决绝:

“伦巴第人——誓死不降!”

话音未落,他如同扑火的飞蛾,高举着那柄金色的短剑,爆发出生命最后的力量,径直朝着始终冷眼旁观的安格斯冲去!步伐踉跄却带着一股悲壮的疯狂。

然而,他刚冲上去不过两步——

嗖!

一支从安格斯身后射出的黝黑弩箭,带着冷酷的精准,撕裂空气,如同毒蛇般径直钉入了他的胸腔!

威托特公爵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。他难以置信地低头,看着那支深深嵌入自己胸膛、尾羽仍在微微颤动的箭矢。

剧痛瞬间席卷了他,所有的力气仿佛都随着那涌上喉头的腥甜液体一同流逝。他张了张嘴,似乎还想说什么,却只能发出一声模糊的“嗬嗬”声,眼中的疯狂迅速黯淡下去。

这个誓死不屈的男人晃了晃身体,手中短剑“当啷”一声掉落在地~

随后,他那曾经尊贵无比的身躯,推金山倒玉柱般,重重地向前扑倒,溅起一片混着血水的尘土……

安格斯看着倒地不起、胸膛不再起伏的这位前伦巴第公爵,那决绝赴死的身影,竟让他心中猛然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敬佩之情。

无论威托特此前犯下何等过错,在最终时刻,他选择了以战士的方式,维护了属于他那个阶层最后的、也是近乎野蛮的尊严。

这位军团副长将握在手中的沉重战斧缓缓放低了几分,喉间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口气。生而为人,他何尝不知对手无寸铁的妇孺下手、逼得一位公爵自戕亲族而后慨然赴死,是何等残忍与酷烈。这血淋淋的景象,足以让最坚硬的心肠也为之一颤。

但这点短暂的怜悯,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,只激起些许涟漪便迅速沉没。理智,或者说那深植于骨髓的忠诚与使命,迅速而冷酷地重新占据了上风。

对敌人的仁慈,就是对己方的残忍,这是乱世中颠扑不破的铁律。

他移动目光,那点刚刚升起的微弱情绪被彻底压下,眼神重新变得冷硬如铁,将视线牢牢锁定在了那群幸存的重臣勋贵们身上。

这些昔日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伦巴第权贵们,此刻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在血泊与尸骸之间。

他们脸上血色尽褪,呈现出一种死灰般的惨白,嘴唇微微张着,却发不出任何声音,唯有瞳孔在剧烈颤抖,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。

威托特公爵那声“誓死不降”的怒吼还在山谷间隐隐回荡,与他此刻倒卧尘埃的躯体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。这巨大的冲击,让他们一时无法接受。

悲痛如同迟来的潮水,终于冲垮了惊愕的堤坝。有人猛地跪倒在地,双手深深插入沾满血污的头发中,发出压抑不住的、如同野兽哀鸣般的呜咽——

那不仅是为了威托特公爵的逝去,更是为了刚刚在自己眼前惨死的妻儿、姐妹或母亲。他们眼中交织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——有为亲人惨死的心如刀割,有对未来的彻底绝望,但同时也有一丝难以启齿的、对威托特公爵最后那悍不畏死、近乎疯狂举动的钦佩。

至少,他选择了抗争到底,用一种极端而惨烈的方式,扞卫了伦巴第古老贵族宁折不弯的传说,没有像待宰的羔羊般引颈就戮。

而在这一片崩溃、哀嚎的人群中,军事大臣弗朗切斯科显得格格不入。

他没有哭嚎,没有颤抖,甚至没有去看倒在血泊中的威托特公爵最后一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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