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5章 金钗记(肆)(2 / 3)
位来自南方的绝色佳人——梁绿珠姑娘。”
“祸起红颜”,便是因她引来孙秀觊觎,进而牵连大人。“明月西坠,大厦倾覆”,预示若大人因庇护绿珠姑娘,而触怒赵王孙秀一党,恐有倾覆之危!”
石崇额角青筋暴起,手按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,各个骨节捏得发白:“危言耸听!我……”
“大人!”苏蕙声音拔高,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决绝,打断了石崇说话,“民妇一介女流,与大人素昧平生,何苦来此危言耸听,自取其祸?实因此图谶所示,关乎大人阖府上下数百口性命!更关乎……那位绿珠姑娘的生死抉择!”
她上前一步,指着锦帕上那十六个字的核心:“大人请看这后半句——‘玉碎楼头,可全忠义;凤隐南天,反累满门!’此乃图谶所示的两条生路,亦是两条绝路!”
“‘玉碎楼头’……”苏蕙的声音,带着一种令人无比心悸的沉重,“意指若那明月楼的主人,甘愿以己身之玉碎,坠于楼头,或可平息祸端,保全大人忠义之名,使金谷园免于倾覆之灾。此乃……舍生取义之途。”
“一派胡言!”石崇勃然大怒,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半截,寒光凛冽,锋芒毕露,“妖妇!竟敢来此咒诅我的绿珠!信不信,我立时让你血溅五步!”
苏蕙面无惧色,反而挺直了脊背,眼中闪过一丝悲悯与嘲讽:“大人此刻杀我,易如反掌。然谶语已现,祸根已种。杀我苏蕙一人,能解大人心头之恨,可能消弭那即将到来的滔天大祸?能改变图谶所示的天机轨迹?”
她目光灼灼,直刺石崇心底:“那‘凤隐南天’!大人可知是何解?凤者,贵女也,指代绿珠姑娘。南天,即其故乡交趾方向。此路看似生机——若大人忍痛割爱,放绿珠姑娘南归故里,或可暂避孙秀锋芒。
然图谶明示:‘反累满门’!此乃饮鸩止渴!孙秀小人,睚眦必报,索美不成反被拒,此乃奇耻大辱!即便大人送走绿珠,他亦会视此为大人的示弱与羞辱,必变本加厉,罗织罪名,务必将大人置于死地,更要株连大人满门老幼,以泄其愤!那时,金谷园玉石俱焚,绿珠姑娘远在交趾,亦成无根浮萍,更背负累及恩主满门的愧疚,生不如死!此路,实乃绝路!”
“住口!”石崇厉声喝断,胸口剧烈起伏,脸色铁青。苏蕙的那些话,如同冰冷的毒针,精准地刺中了他内心最深的隐忧。孙秀的为人,他岂能不知?
送走绿珠,绝非息事宁人,只会让对方更加肆无忌惮!可是……难道真要绿珠……“玉碎楼头”?这个念头甫一出现,便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心,带来一阵尖锐的剧痛。
“荒谬!荒谬至极!”石崇猛地将半截佩剑狠狠按回鞘中,发出刺耳的摩擦声。他烦躁地在室内踱步,如同困兽。“我坐拥巨富,好友遍及朝野,岂惧孙秀一介跳梁小丑?赵王……赵王亦需倚仗我的财力!定有他法……我定有他法!”他像是在说服苏蕙,更像是在说服自己。
苏蕙看着他焦躁的身影,眼中那抹悲悯之色更浓。她缓缓收起案上的《璇玑图》,动作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疲惫。“天机已泄,民妇言尽于此。是信是疑,是取是舍,全在大人……大人与那位姑娘一念之间。大人富可敌国,然有时,人力终有穷尽,天命……难违。”
她最后深深看了一眼石崇,“民妇就此告辞。唯愿大人……好自为之。”说罢,不再停留,转身飘然而去,留下满室压抑的死寂和那令人窒息的谶语,在石崇耳边反复回响。
“玉碎楼头……凤隐南天……”石崇颓然跌坐在紫檀木椅上,双手掩面,无言以对。他从未有过的无力感,如同冰冷的潮水,渐渐将他淹没。
权势?财富?在这冷酷的天机与强横的对手面前,竟显得如此苍白可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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