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08章 因果红尘渺渺,烟消(上)(1 / 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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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衡山的石阶在晨雾中若隐若现,蜿蜒着没入苍翠欲滴的林霭深处。湿润的雾气如同柔软的素纱,缠绵地缠绕在黛色山峦的腰际,将远峰勾勒得朦胧而神秘。寒锋铁器铺内炉火的炽热余温似乎还熨帖在衣角,而山间清冽的空气已扑面而来,沁着草木与冷露的芬芳,间或夹杂远方锻造工坊隐约可闻的金铁交鸣,恍若这古老山峦沉缓而有力的脉搏。

老章粗粝沙哑的叮嘱犹在耳畔:“碎星铁矿…需得与神之眼共鸣…「秘华石」则更为缥缈,唯天衡山深处传承的古老秘法,或可窥其踪迹……”

派蒙飞在最前头,小小的身子几乎要钻进岩缝里去,试图从每一块粗粝的石头上看出隐藏的矿脉纹路:“呜哇…听起来就好复杂!那个「秘华石」真的存在吗?”

云堇步履轻盈,宛若流水拂过青石,水色的广袖轻柔拂过路边沾满晨露的草叶,带起细微的沙沙声。“幼时随家父初次来访,只觉此山高不可攀,登顶时双腿酸软得不似自己所有。”她莞尔一笑,眸光流转,望向四周叠翠的峰峦与淙淙溪流,“而今再看,层峦叠嶂,飞泉漱玉,确如戏文中所赞的仙家洞天福地,无怪乎能孕育出《神女劈观》这般荡气回肠的传说。”

她话音清越温和,字句如玉珠落于银盘。然而,当“神女劈观”四字悄然滑出唇瓣时,周遭流动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。

一直安然盘踞在申鹤肩头的昔知猫,那身蓬松如云卷云舒的银灰色绒毛几不可察地轻轻起伏了一下。它原本慵懒半阖、流淌着蜜蜡般温润光泽的竖瞳倏然睁开,清晰地倒映着林叶缝隙间洒落的、破碎而纯净的天光。喉间那安稳如大地深层脉动的低沉咕噜声,不知何时已悄然止歇。它微微抬起了小巧的头颅,目光越过申鹤线条清冷优美的耳廓,落定在那位正娓娓讲述的戏曲名家身上,眼神中褪去了平日的闲适疏懒,浸润了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,甚至…是一丝深藏的沉郁。

派蒙却被“英雄”二字点燃了全部热情,兴奋地绕着云堇飞来飞去:“英雄!派蒙最爱听英雄的故事了!后来呢?后来怎样了?”

云堇唇角噙着一抹温煦的笑意,眸光却已穿透眼前烟岚,投向了渺远的时光彼岸。“……魔物肆虐乡里,逼迫村民献上稚子。危难之际,竟有一位小姑娘挺身而出,身怀驱魔利刃,孤身深入魔窟,历经一番惨烈苦战,终将邪祟伏诛。后因仙缘深厚,被仙家收入门下,只是…”她话音微顿,轻轻吟出那判词,声线中染上一抹悠远的怅惘,“「从此仙凡路迥,因果红尘渺渺,烟消」。”

山风穿过古老岩隙,发出幽咽般的低鸣,仿佛应和着故事中那份决绝的牺牲与永恒的别离,将一份无形的沉重悄然注入流动的雾气之中。

一片令人心颤的寂静里,响起的是申鹤清冷如冰泉漱石的声音:“我很喜欢这个故事。”她微微停顿,冰蓝色的眼眸望着山谷间聚散无常的流云,声音轻得仿佛自言自语:“只是,在我眼中,戏曲里那位少女…或许并非世人传颂的那般无畏。她大抵…配不上如此盛誉。”

她的话语像一颗剔透的石子投入静谧深潭,激荡起层层无形的涟漪。

云堇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,显露出一丝讶异,旋即化为艺术家特有的宽容与通透:“戏曲创作总需几分提炼与演义。家父当年执笔时,想必亦是希冀藉由‘神女’之姿,激荡人间正气,传续一份浩然之心。”

“嗯。”申鹤极轻地应了一声,侧颜在缥缈山岚的映衬下,白得近乎剔透,宛如冰雕玉琢,“这是一个很好的故事。一个…我心目中理想的故事。”

无人察觉之际,在她肩头,那只银灰色的猫儿极其缓慢地、几乎难以觉察地挪动了一下身体。它将柔软温热的脸颊更紧地、更深地埋入申鹤微凉光滑的颈侧肌肤,仿佛一个无声却充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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