戎昭番外之烬中星(end-)(1 / 5)
慈幼院的清晨,总被粥香与孩童的咿呀声浸透。阳光穿过蒙尘的窗纸,在斑驳的木地板上投下暖融融的光斑。阿阮缩在储藏室的门缝后,羊角辫蹭着粗糙的门板,黑白分明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走廊尽头那个青色的背影。
戎昭先生又在喝药了。
他背对着她,坐在那张吱呀作响的矮凳上,青衫的袖口洗得泛白,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。腕骨处有道深褐色的旧疤,像条僵卧的蜈蚣,随着他低抑的咳嗽轻轻起伏。晨光勾勒着他微弓的脊背,投下一道沉默的剪影。他拧开那个磨得发亮的乌木药瓶,“咔哒”一声轻响,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。接着是吞咽的咕咚声,伴随着一声被强行压回喉咙的闷咳,肩胛骨在薄薄的衣衫下耸动,像折翼的鸟在挣扎。
阿阮的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。她知道那药有多苦。有一次,先生不小心打翻了药碗,几滴褐色的药汁溅在木桌上,她偷偷用手指蘸了一点放进嘴里,那股直冲天灵盖的苦涩让她瞬间皱成了苦瓜脸,好半天才缓过气来。先生每天都要喝下整整一瓶那样的东西。
先生转过身,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,唯有那双眼睛,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,沉静而疲惫。他看见了门缝后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,微微一怔,随即嘴角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,那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,只漾开极浅的涟漪便消失了,却足以点亮昏暗的角落。
“阿阮?”他的声音带着咳后的微哑,像被砂纸磨过,“怎么躲在那儿?”
阿阮像只受惊的小鹿,猛地缩回头,却又忍不住探出半个脑袋,小手里紧紧攥着什么东西,藏在身后。她磨蹭着走出来,低着头,小鹿皮靴蹭着地上的木纹。
“先生,”她声音细细的,像刚抽芽的嫩草,“药……是不是很苦?”
戎昭的目光落在她藏于身后的小手上,又掠过她衣襟上那点不易察觉的霜花暗纹糖渍——那是至冬糖果的痕迹,像根细小的毒刺,无声地扎进他心底的警戒线。他面上却依旧温和,拍了拍身边矮凳空出的位置:“过来坐。苦药才能赶跑病痛,就像下雨才能让庄稼喝饱水。”
阿阮挪过去坐下,犹豫了一下,终于把藏在身后的小手伸出来。掌心摊开,里面是几粒用油纸小心包好的、圆滚滚的糖丸。糖丸透着淡淡的米黄色,散发着麦芽糖朴实的甜香,和她衣襟上那种至冬糖果妖冶的甜截然不同。
“嬷嬷给的麦芽糖,”她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,眼睛亮晶晶的,“甜的!先生喝完药吃一颗,就不苦了!”她的指尖因为紧张微微蜷缩,沾了点糖粉,像初雪落在花蕊上。
戎昭看着那几粒朴素的糖丸,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。他伸出手,指尖带着凉意,轻轻拂过阿阮沾着糖粉的指腹,像怕惊扰了什么。然后,他捻起一粒最小的糖丸,放入口中。麦芽糖的暖甜在舌尖温柔地化开,如同一股温润的溪流,缓缓淌过被苦涩灼伤的喉咙,带来短暂的慰藉。他闭上眼,长长地、几不可闻地舒了口气。
“很甜。”他睁开眼,看着阿阮瞬间绽放的笑靥,如同晨光里初绽的琉璃百合,“谢谢阿阮的‘甜药’。”
阿阮笑得更开心了,把剩下的糖丸一股脑塞进他磨破边的青衫口袋里,小大人似的叮嘱:“先生要记得吃!每天都要吃!”
日子就在这“苦药”与“甜药”的交替中滑过。戎昭教孩子们识字,阿阮学得最快,尤其喜欢听他讲璃月山川的故事。他会用指尖蘸着清水,在木桌上画出层岩巨壑的轮廓,讲岩龙蜥的鳞片在月光下如何泛着冷硬的光;画碧水河的蜿蜒,讲渔民如何在薄雾中撒下第一网。孩子们听得入神,阿阮的眼睛总是亮得惊人。戎昭的目光偶尔会落在她专注的小脸上,透过那清澈的瞳仁,仿佛能窥见另一个倔强身影的倒影——那个在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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