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七章 离乡准备(二)(4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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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面料比那套裙子略厚些,有弹性,但我开始万般挑剔,就像妈妈挑剔那套裙子一样。我要反抗这种强按头的接受,我脱下它,声称穿原来的破裤子也不穿它。妈妈摸着裤子的面料说“我看挺好的”,然后反复看了看缝纫的针脚,剪去线头,把它叠好,放进我要带去学校的行李箱里。

“这么热的天,这么厚怎么穿啊?!我说了我不穿!能不能对人有点基本的尊重啊?!”我吼了起来,鸡同鸭讲的沟通让我感到无力,又无能为力。她即便看了我的日记也不知道我究竟要什么。

“怎么不尊重你了?给你买新衣服还不尊重你?多少穷人家的孩子想穿新衣服还穿不上呢!你还挑三拣四、不知好歹!反正买了,给你带学校去,你爱穿不穿!你看看你什么审美,那裙子乌迷罩眼的,有什么好看的?!”妈妈的愤怒与委屈一齐爆发,对我的否定也从不缺席。

“你买的裤子还不是深蓝色,还不是乌迷罩眼的,有什么不一样?你这是‘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!’”我反驳。

妈妈见说不过,转而向爸爸抱怨:“你看看现在这孩子,一点不知道父母的甘难辛苦。我们小时候为了口吃的,兄弟姊妹间还要争,要为谁抢了谁的指标扯皮,新衣服过年也不一定有。他们现在倒好,新衣服递到手上还不要……”爸爸只好开始和稀泥,一面劝妈妈消气,一面给我递“台阶”,让我远离争吵现场。

我无数次地劝自己:妈妈大可不必告诉我她看过我日记,她能坦率地说出来证明她心中无愧,她践行了自己“母女间没有秘密”的理论,言行一致。可这同时也证明我守护的隐私、珍视的精神自留地,于她而言,是一片毫无界限、任由驰骋的疆野。她不在意何时来去,只管纵马奔腾。我想要的,她永远不会给。

她单挑这件事来爆发,是没看见日记中的其他“雷区”?还是看见了,但事态未脱离他们的掌控,暂时选择观望?又或者像三年前的出走事件一样,她忌惮产生不可收拾的后果,不知怎么说,干脆选择不说?这些我无法得知,只能选择盲目相信她是为我好,毕竟她是我母亲。

与她的坦荡相比,我倒成了小肚鸡肠的人。对于日记和裙子事件,我仍耿耿于怀,无法大度地让它们悄无声息地过去。她对爸爸说的每一句抱怨如同利剑,刺伤我的同时也刺激着我不断坚定反抗的信念。莫凌波曾告诉我一句名言:伟人并非没有卑下的情操,只是他们没有为之征服。我用这句话为自己的斤斤计较开脱,不知是否有些苍白。又或者直面“我是人,终究无法摆脱人性的弱点与丑恶”的事实,承认“我无法做到道德伦理中推崇的崇高品格”,才能真正从精神上解除束缚。

可现在的我又能做什么呢?我只能表面屈从,然后在临行前的夜里偷偷把日记本塞进行李箱的夹层中带走。

艺婷曾多次跟我说起她和她妈妈之间的代沟,如铜墙铁壁把人的思想隔离在不同的世界。为避免亲人之间相互伤害,她会掩藏可能造成冲突的事与情感,伪装成另一假象。慢慢地,她会在大家高兴热闹的场合突然忧郁起来,觉得无比孤单,仿佛自己是一座孤岛。我明白她所说的那一瞬的孤单,我们是同道中人,但我们走着不同的路,会遇到不同的事,我们孤独着各自的孤独。

母亲庸俗了。像贾宝玉说的那样,女儿是水做的骨肉,老了老了变成了死鱼眼。以前没觉得她是这样,不知是她变了,还是我变了,或许令她改变的就是我。乐为曾告诉我:“随着年龄增长,我们势必会向着父母的方向靠近。我们也许不会相遇,但会不断“趋同”,如同无限螺旋的循环一样。”基因使然也罢,生活变化使然也罢,冲着这同向变化的趋势,我也应该谅解她。原谅她便是原谅将来的自己。乐为的话像谶言、像诅咒,笼罩着方向不明的前路。想到自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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