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3章 赤鸩妖妃,鬼鸩风华(九)(3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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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计重重、连女儿最后时刻都在言语博弈的父王。

他终究没再说什么,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,那眼神复杂难辨,有告诫,有审视,或许还有一丝极难察觉的、对未知局势的忌惮。

“……启程。”

燕元照屈膝行礼,转身在侍女的搀扶下登上马车。车帘垂下的瞬间,她脸上所有温顺的表情褪去,只剩下一片沉静的漠然。

车轮缓缓转动,仪仗队迤逦而行,驶向不可知的命运。留在原地的燕赤王,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。他知道,放出去的,不仅仅是一个和亲公主,更是一柄可能伤己的双刃剑。

可那又能怎么办呢?双刃剑也得用呀,总比没剑强。

天祈,御书房密室内

烛火摇曳,映照着君裕泽日益憔悴却异常清醒的脸庞。他能感觉到,那个陌生的、冰冷的意识正在蚕食他的神智,像附骨之疽,试图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。

时间不多了。

他摒退所有内侍,甚至避开了最信任的暗卫,独自一人开启了御案下的暗格。里面静静躺着一卷明黄的绢帛,那是空白的诏书。

他提起朱笔,手腕沉稳,落下的每一字却重若千钧。这并非普通的诏书,而是一份禅位遗诏。

笔尖划过绢帛,发出细微的沙沙声,在寂静的密室里格外清晰:

“朕承天命,御极以来,夙夜忧勤,惟恐不逮。然天不假年,邪祟侵体,或有神智昏聩、言行悖逆之时,此非朕之本心,实乃妖术摄魄,身不由己……”

写到这里,他停顿了一下,眼前仿佛闪过霁延策那双总是带着倦意却又无比执拗的眼睛。他深吸一口气,继续写下,笔锋变得愈发坚定:

“……虑及社稷倾危,苍生何辜?丞相霁延策,世受国恩,才堪大任,忠贞体国,朕深信之。若朕一朝癫狂,不堪为主,特此遗诏,传位于策。望其克承大统,护我山河……”

这已是惊世骇俗。但君裕泽觉得还不够。他深知,一旦自己“癫狂”之态公之于众,霁延策以一介文臣、甚至“外戚”身份继位,将面临何等滔天巨浪。那些藩王、那些世家,绝不会轻易臣服。

他必须为阿策,铺下最坚实、也最残酷的一条路。他蘸饱了朱砂,几乎是带着一种决绝的力度,写下了最后,也是最关键的一段:“……此诏公告天下之日,凡我天祈臣工、四方诸侯,皆须奉此遗诏,竭力辅佐新君,荡平奸邪,稳固乾坤。若有抗旨不遵、心怀异志者,即为乱臣贼子,天下共击之!”

“天下共击之”——这五个字,是他能为霁延策留下的,最强大的护身符,也是最沉重的枷锁。他将自己的身后名、将可能的内战风险,都化作了逼迫天下人向霁延策低头的力量。

写完最后一笔,他轻轻吹干墨迹,仔细地将诏书卷好,盖上传国玉玺和自己的私印。他没有将其放入正大光明的“正大光明”匾后,而是用火漆密封,唤来一名世代忠于皇家的影卫首领。

“将此物,置于太宗陵寝暗格之内。若朕……性情大变,行事暴虐猜忌,危及国本,或若霁相遭遇不测……便由你,亲手将此诏,公诸于世。”

影卫首领重重叩首,接过那重于千钧的绢帛,消失在黑暗中。

君裕泽疲惫地靠在龙椅上,望着跳动的烛火。他知道,这或许是一场豪赌,可能会将阿策推向更危险的境地。

但他更知道,若什么都不做,当那个“邪魂”彻底占据这具身体时,阿策必将首当其冲,死无葬身之地。

“阿策……”他低声喃喃,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眷恋与决绝,“朕能为你做的,或许只剩这……最后一程了。”

他将所有的爱意、愧疚、担忧,都封存在了那卷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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