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(2 / 10)
,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凶光,像濒死的野兽看到了仇人,随即又黯淡下去——他认出来了,来的人是许显纯,那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“义子”,那个掌管东厂诏狱、替他杀了无数人的“许阎王”。
“许显纯……”魏忠贤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破锣敲在石头上,“你这个叛徒!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,才会把东厂交给你!才会认你这个干儿子!”
许显纯抱臂站在牢门前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:“魏公公,话可不能这么说。下官只是‘识时务者为俊杰’罢了。如今陛下圣明,公公您大势已去,何必再嘴硬?”
“圣明?”魏忠贤猛地坐起来,稻草屑从他身上簌簌往下掉,“那个十七岁的毛孩子,懂什么圣明?他要是圣明,就该知道谁在替他撑着这江山!老夫辅佐先帝七年,整饬朝纲,打压东林党那群只会空谈误国的书呆子!要是没有老夫,辽东的后金早就打进来了!要是没有老夫,西北的流民早就反到紫禁城了!他倒好,刚登极就卸磨杀驴!”
“哦?”许显纯挑了挑眉,往前迈了两步,蹲下身,眼睛死死盯着魏忠贤的脸,“公公这话,可是说给下官听的,还是说给陛下听的?”他说着,指了指牢房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窟窿——那窟窿被一块松动的砖头挡着,里面藏着个小太监,手里拿着纸笔,正一字不落地记录着两人的对话。
魏忠贤脸色“唰”地一下变得惨白,猛地闭上嘴。他忘了,这诏狱里的每一间牢房,都有锦衣卫专门设置的监听暗格,他说的每一句话,都会原封不动地传到崇祯皇帝的耳朵里。这少年天子,真是比熹宗那个木匠皇帝阴狠多了!
许显纯站起身,从袖中抽出一份叠得整整齐齐的供词,“啪”地一声扔在魏忠贤面前的稻草堆上:“公公,这是田尔耕、周应秋、霍维华他们的供词,您看看。上面写着您如何收受贿赂,如何陷害杨涟、左光斗等忠臣,如何僭越穿四爪蟒袍,如何私藏兵器图谋不轨……条条都有证据,个个都按了手印。您要是觉得属实,就签了字画个押;要是觉得不实,下官给您机会辩解——反正这诏狱里的刑具,公公您当年也用过不少,想来不陌生吧?”
魏忠贤盯着那份供词,手抖得厉害。他缓缓伸出手,指甲缝里塞满了黑泥,捡起供词,哆哆嗦嗦地翻开。第一页就是田尔耕的供词,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,却看得清清楚楚:“天启五年,奉魏忠贤钧旨,将杨涟、左光斗打入诏狱,用‘钉十指’‘烙铁烫’之刑逼供,后用土囊压身,铁钉贯耳,致其死亡……”后面还附着田尔耕按的鲜红手印,指印清晰,无可辩驳。
翻到第二页,是吏部尚书周应秋的供词:“天启六年,为求吏部尚书之位,向魏忠贤进献白银十万两,后每年三节两寿,各进献白银五万两……江南盐商王某、李某,通过下官向魏忠贤行贿,每笔至少五万两,魏忠贤为其免税三年……”
再往后翻,是司礼监秉笔太监李永贞的供词:“天启七年七月,先帝病重,魏忠贤命奴才修改遗诏,删减‘限制阉党权力’‘重用东林党’之条款,另加‘魏忠贤可辅新君’之语……”
每翻一页,魏忠贤的脸色就白一分;每看一条,他的手就抖得更厉害。到最后,他的手已经完全握不住供词,“哗啦”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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