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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;   待水沸的工夫,他们拣了黑白两个棋奁,随意手谈。

    “伏王?”叶阳辞对这个新的亲王封号嗤之以鼻,“亏皇上想得出,这是一巴掌直接甩你脸上了啊。本朝建立二十八年,从未有过这么羞辱人的封号。前朝倒是有谥号为‘荒’的,可那是个好乐怠政的亡国之君,被臣民们在史书上定了性。”

    他指间拈着一颗黑子,抬眸注视秦深:“涧川,你还能这么平心静气地接旨,甚至在晋封典礼举行之前,就把王府门楣上的牌匾更换了,为何?”

    秦深落下一颗白子,神情中却不见悲愤,只是沉静如渊:“截云去过我的书房,可还记得墙上有一幅我亲手所题的诗句?”

    叶阳辞记性过人,颔首道:“记得。‘我今垂翅附冥鸿,他日不羞蛇作龙’,也是李长吉的诗。”

    “大哥去世后,我被封郡王,受秦湍钳制,就写下这两句诗挂在书房,以作自勉。”秦深说,“往昔之仇,今时之辱,只要杀不死我,都将是我成功之前走过的路。”

    这情绪真是稳定得可怕。叶阳辞再次为他的心性所折服:“所有忍辱负重,都是为了将来有日一飞冲天。难怪你如此喜爱李长吉,是与他有过相类的心境。不过,我也想送你一句——”

    秦深凝望他,目光如春冰尽泮,声音便成了三月的风:“截云请说。”

    “兵书中有云:‘猛兽将搏,弭耳俯伏;圣人将动,必有愚色’。故而这个‘伏’是磨砺以须,是蓄势待发。是河出伏流三千里,一旦潜在力量爆发,其势猛不可挡。”

    叶阳辞张开手掌一抹棋盘,黑白子被扫至方寸之外,连同弈棋规则,都被这股破坏力摧毁。

    执黑、执白。打劫、提子。棋盘之上步步皆是规则。可规则难道就永远不可撼动吗?若有大力摧枯拉朽,就连整个棋桌都将被掀翻。

    秦深垂目看满桌乱子,沉声道:“这句话出自《六韬·武韬·发启》。”

    叶阳辞微微一笑:“果然熟读兵书,不止武功箭术,连兵法谋略也继承了秦大帅的衣钵。你大哥大嫂真的把你养得很好啊,涧川。”

    秦深用更宽大的手掌,覆住了棋盘上他张开的手,两人在这一刻心照神交。秦深轻声唤道:“截云……”

    小炉子上的雪水沸了,咕嘟咕嘟响。

    叶阳辞噙着笑,抬了抬秦深压着他的手,转头去提壶沏茶,见豆大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敞开的窗户。

    天色阴沉,骤雨下得急,砸在窗框的水珠往四下迸开,溅到了舱内地毯与矮方几,炉里的麸炭滋滋地冒起白烟。

    两人当即起身,各自关闭了一侧的窗户。

    叶阳辞关窗前,见船舷外白茫茫的芦花足有人高,垂羽似的在雨中颤悠,想是船无人驾驶,缠进了芦苇丛。

    他脱下氅衣搁在坐垫,又去解腰带与袍扣,说道:“船陷入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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