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8?祠中初雪（1 / 1）

袁槐撑着伞跟着，为他挡去满天落雪，小声出言提醒：“寻辰少爷，今日可是您的大礼，众人都在祠堂等候，您千万别误了吉时。”

张寻辰说：“我知道。”

他向前走了几步，看着父母二人紧锁的房门，静立半刻，而后一撩袍子，直直跪下，朝着紧闭的房门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。等他直起身子的时候，额头上覆满了白雪。

袁槐为他撑着伞，沉默着。

他越发觉得，眼前这个少年郎比张北辰还要难对付，如同一潭清水，掬一捧在手，清澈无比，可是却永远都看不到底。

张寻辰缓缓站起来，拍了拍脸上的雪花，面色略显苍白，神色依旧如常。

“走吧。”

迩楚院。

初雪是个好日子，张至榭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儿就是去看他的梅花。

一夜的雪已经将土都浸湿了，他踏着积雪寻梅时，文狸忍不住在身后提醒他：“三爷，您今天穿的靴子可是新做好的，踩脏了可没有第二双新的换。”

张至榭不理他，径直走到梅树下。明明看不见花朵，闻不见梅香，他却仍是凑上去闻了闻梅树枝头上的积雪。

“唉，没有香味，一触即化，枝头上的是雪花。梅花果然还没有开。”张至榭叹息一声，“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太早了。”

文狸看着张至榭提着袍子下摆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，颇感无奈：“三爷，我在这儿都能看见那梅树没有开花儿，您何必多此一举呢？”

“文狸，你没有听说过‘梅须逊雪三分白，雪却输梅一段香’吗？梅花似雪，我这不是担心它们开了却扮作白雪唬我吗？总要仔细看一看。”张至榭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，“我已经看得见小花苞了，看来开花也快了。”

“三爷，您快些吧，祠堂那边的仪式都快开始了，您早饭还没有吃呢！”

“你急什么，又不是什么有趣的事情。我这就去吃早饭。”张至榭走了两步，又停下来，抬起自己的脚给文狸看，鞋底沾了不少碎雪，却没有泥土的痕迹，“你看，我的靴子没脏吧？”

吃完早饭，到了祠堂，张至榭发现他们几乎是最后一拨来的人了。

祠堂内坐了不少老人，一位德高望重的大族老坐在上首，须发皆白，满脸皱纹，便是家族里辈分最高的那一位，称作大族老。

张至榭向他行了礼，按照次序在后面坐下了。他看见张北辰和南河两个人并肩站在侧厅，等着仪式开始。

张北辰今天穿着的是一件礼服，和张寻辰的那一件款式差不多，颜色是以棕色为主。内衬选了偏浅的栗色，外面的袍子则是棕茶色的，领口、衣襟和袖口绣着松烟色的方格子花纹。

南河穿的也比平常隆重，琥珀色的袍子配落霞红的长裙，十分典雅。她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，自成一道风景。

两个人也是刚刚到祠堂，甚至比张至榭来的还要晚一点儿，真是掐着点来的，来得早不如来得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