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六章·未离（上）（1 / 1）

常莫辞静静打量着南河。

头发简单挽起一小半在脑后束成小髻，剩下的大半仿佛墨色流水一般披散下来。

一袭象牙白长衫，袖口和领口饰以牵牛紫的花纹，再配着青丝如瀑，恍恍然见到淡淡的仙气笼罩着她。

何况她笑得如此静雅，简直就是是“琴羽张兮箫鼓陈，燕赵歌兮伤美人”里的那个美人。

这样一个如出水芙蓉般清雅的女子呀，常莫辞没有办法想象，万一南河入了牢狱，在爬满虫蛇、气味刺鼻的腌臜牢房里，弄脏她干净的衣服怎么办。更不知道，万一她以后离开了张家又不能回常府，无处可去，流落街头，再也没办法像现在用干干净净的脸庞这样淡然地对自己笑了，又该怎么办。

相比于不切实际的一时冲动，牺牲一切去换那所谓的“自由”，常莫辞觉得还是安于现状比较好。

在这个满是规矩的世界上，要是什么事都要论出个对错来，也实在是过于天真了。

常莫辞还是希望，南河能够迁就一点。迁就张北辰，她得到的一定比她失去的多得多。

“对了，姐，今日郭先生接见的那位客人，与你倒算是熟识。”

“哦？是哪一位？”

“张家迩楚院主人，张至榭。”

南河有些疑惑：“张至榭……三叔怎么来杏山院了？”忽然想起前一段时间张至榭的书童文狸来过书院了，如此看来他来杏山院倒也是意料之中，“有什么事情要办吗？”

“这我就不清楚了。”

张至榭与寻常人不同，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，自在潇洒，有着让人艳羡的精神状态。

当年，张渊预备培养长子张至楼继承大统，谁知道大儿子更适合当一个纨绔子弟；好在次子争气，入朝为官，光耀门楣。

家族的任务已经完成，张渊不惧下黄泉面见列祖列宗，所以对两个小的就没有施加压力。何况，张至榭是张渊老来得子的宝贝儿子，自小就是最宠爱的，凡事随他心思而为，也养成了他无甚追求、从心所欲的性格。

这次来杏山院，说是给弟子们授课，实际上他也是以游玩为主、授课为辅。

和郭先生简单聊过之后，他自然要找张北辰。

扇子一和，往张北辰肩膀上一敲，张至榭笑道：“没想到你在书院里安安稳稳待了这么久，真是出乎我的意料。我原先还以为我到了杏山院，就见不着你了呢！”

张北辰翻了个白眼：“胡扯，我哪里是那样没有定性的人。”

“我以为你会从杏山院偷偷溜到雍州的呢。现在你还在这里，恐怕是因为南河也在吧？”

张北辰坐下来，为张至榭倒了一杯茶。

“不仅如此，家里还有一个小娃娃呢。现在不像以前，哪能不管不顾，说走就走呢。”

张至榭点点头。

一路赶过来，刚刚又和郭先生说了一会儿话，正是口干舌燥的时候，张至榭端过杯子，吹一吹茶叶，就喝了一小口，烫得他差点把杯子扔了。

他瞥了一眼，张北辰看着自己，顿时感觉有些许尴尬，于是又做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来。

“不错不错，我侄儿成熟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