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二章·秋意已浓（下）（1 / 1）

递过来的时候，书翻开在张寻辰不明白的地方，那一句话还特地标示出来了。郭先生接过书，随手往桌子上一放，也不看一眼，淡淡地问了一句：“哪里不懂？”

张寻辰很是无奈：“说来惭愧，先生，这本书上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，可是连在一起我就读不懂了。有时勉强明白几句，也觉得不合儒家仁礼。所见文字，倒似《周易》不知道这是什么书？”

郭先生端正神色：“我特意挑给你看的自然是好书，《连山》虽然没有被算在儒家六经之内，却是足以称之为第七经，你若是参悟透了眼界与旁人自然不同。”

张寻辰看着满纸的卦象，面露难色：“弟子愚钝，还请先生……”

“你不愚钝。大道至简，知易行难，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，你自己悟就好。”郭先生含笑抚须，“你向来聪明得很，寻辰啊，我可是对你寄予厚望，你不要让我失望啊。”

张寻辰：“……”

“这本书就先放在你那里，你带回去慢慢看，不急。对了，今晚回去，你可不要忘记以‘论帝王之道与庶民之心’为题写一篇策论。”

“是，多谢先生教诲。”张寻辰双手捧起书籍，悄悄看一眼南河，她正在磨墨，低着头，几缕发丝垂落耳畔，温柔了岁月。

张寻辰退下之后，南河忍不住看向郭先生，脸上露出一点疑惑的神色来。

“怎么，你有话说？”

南河帮郭先生做事情已经半个月了。一开始，郭先生偶尔会随口与南河谈起一些小事，比如对书中某一句话的看法，比如那个学生又破了一个新题，郭先生都要找个人讨论两句。南河每每语出惊人，见解独到。老夫子实在惊叹，没想到这样一个女孩子居然懂这么多。

此后，郭先生有事喜欢与南河谈论几句，听听她的意见。

南河问道：“夫子，摇光不大明白，您为什么要让张少爷读《连山》，而且您的举止……似乎不想他读懂这本书？”

郭先生的本意并没有希望张寻辰能够读懂，然而，张寻辰读不懂书从而心中忐忑，以为先生是考验自己，就没有注意到郭先生的不对劲。南河作为一个旁观者，自然能发现郭先生故意刁难他。

“子曰：因材施教。寻辰与旁人不同，悟性很高，通晓五经，只是近一年他似乎有什么心事，郁结于心，才不外显。如此下去，我很是担心他明年的春闱，才找了这本旧书给他，找点事给他做。”

郭先生觉得，这书张寻辰读不懂就慢慢看，想不明白也慢慢想，书也不急着要回来，总比他胡思乱想钻牛角尖要好一些。

不过……

郭先生抬头，若有所思地看着南河：“摇光，你读过《连山》？”

连自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都读不懂书，如果摇光说读过，那应该注意的就不是这个小丫头有没有才华的问题了，而是摇光为什么这么渊博了。女子多无才，摇光太渊博就不符合常理了，她怎么会什么都懂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