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章天地失语此无声（1 / 3）

太行山下，外面初雪纷飞，南楚使团行辕大帐之内却是炉火旺盛，温暖如春。

南楚的风雪，不如北渝那般滴水成冰，凌冽刺骨，却是温情脉脉，湿冷入髓。只是楚人大多已经习惯，一碗姜茶，一杯温酒便足以御寒。

南楚白雪难得，谁也不愿意错过这般美景，唯有赫连铮是个例外。赫连铮自小寒疾在身，每逢冬雪之天，病情就算不反复，人也憔悴不堪，只能卧病床榻。

南楚文人最喜欢的万里雪飘的楚国风光，反而是他最难熬的日子。

今日的赫连铮与往常不同，或许是因为帐内早早升起的炉火，也或许是因为大婚将至，人也格外的精神喜庆。

南楚众人早就知晓自己三殿下的病情，所以凡事也不敢劳烦他，在众人为这场婚礼的忙碌的时候，赫连铮和楚倾明明是最关键的两人，却也是最悠闲无事的两人。

吉时未到，早已经换上了一身喜袍的赫连铮，端坐在小榻之上，围炉披裘，眼前放着一方桌案，上面摆有棋盘，正在与人弈棋。

在他对面，终年习武的龙钰一身单薄白衣，江山美人双剑早已解下，放在腰侧，手持一枚黑子，正在思索落字。

棋盘中黑白两子错落有序，白子走势暗合儒家中庸之道，看似不温不火，却是润物无声，占据了棋盘大半位置。黑子棋势倒不像这位身上佩有天下第一名器的绝代剑客的凌冽杀气，反而处处退让，围而不杀，暗合佛家慈悲渡世之态。

棋势如人势，可见这位龙大公子，非是那番只知恃武凌人的莽夫。

赫连铮颇为羡慕的看着他，终年被寒疾所扰，比任何人都渴望有一个健康的身体。苦笑道：“龙兄出身北渝，早已习惯风寒，如今陪我这般围炉对弈，想必十分难受吧。”

龙钰自然知晓这位好朋友心中所想，落下一字，微笑道：“铮兄羡我体格强健，我也何尝不羡铮兄体弱多病。”

赫连铮愕然道：“有何可羡。”

龙钰继续道：“铮兄虽然是体弱难愈，却也能逃过皇族之中的那些夺嫡算计，安稳度日，陪伴双亲。而我虽然双剑在握，却也只能流浪天涯，有家难回。”

赫连铮想起自己大哥和四弟的下场，继续落子，有感而发道：“自古皇子宿命不就如此，争权夺势，要么成为人上之人，那么成为功下枯骨。”

龙钰长叹一声，尽是疲惫，道：“可我只想当一闲散之人。”

这位绝代剑客，双剑能开百万师，却也割不断血脉亲情。”

赫连铮安慰道：“身为皇族，很多事本来都由不得自己。”

只是微嘲的语气，却不知是在安慰自己，还是在安慰别人。

龙钰看着这位南楚三皇子，低头沉声道：“那与凉凰公主完婚，铮兄是心甘情愿，还是因为南楚国势所迫。”

赫连铮落子的手微微一愣，随后还是淡然落下，苦笑道：“我是南楚皇子，她是西凉公主，这本来就是我们的宿命。”

他微微抬头，行辕大帐宛如一个华美牢笼，遮蔽了世间的一切，幽幽叹道。

“身为皇族，我们都身不由己，也注定无可奈何。”

龙钰转动着手中黑子，想起一路上发生的事情，眼神微微泛起波澜，迟疑了一会，还是开口道：“铮兄以你之智，难道没发现，这场婚礼，凉凰公主似乎不这么想。”

赫连铮闻言，洛神眸中流淌着尽是无奈，“知道又如何，她是一个极为有主见的女子，自认天下一切都逃不出她的算计。睿智的可怕，却也无情的令人心寒”

龙钰落下一子，沉默半响，方才开口试探道：“那铮兄是否真心喜欢她。”

简单一问，辗转心扉深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