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五九 双犬(1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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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鬼时代没有神

暮色像铁锈般在断墙上流淌。他倚着生满青苔的石柱,指节摩挲着黄铜机械义肢的铆钉接缝。三十七次呼吸循环后,风裹挟着硫磺气息掠过废墟穹顶,将残破的彩绘玻璃碎片撒向地面——那些曾经描绘圣徒受洗的琉璃,此刻正映着血色晚霞流淌。

机械齿轮在胸腔深处发出鲸鸣般的震颤。他摘下护目镜擦拭,镜片倒映出百米外那座被藤蔓绞杀的哥特式尖塔。月光从崩塌的玫瑰花窗漏进来,在布满弹孔的大理石地砖上织出蛛网般的银纹。有东西在阴影里蠕动,带着湿黏的鳞片摩擦声。

“第七区观测站还有三小时坍塌。“通讯器里传来经过十二层电子变声处理的声音,像是有人把砂纸塞进金属管里摇晃。他往酒壶里倒了半指节苦艾酒,金属外壳在月光下泛着尸骸般的冷光。液体滑入喉管的灼烧感让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,实验室爆炸时液态记忆金属顺着血管爬进心脏的触感。

腐殖质的气味突然浓烈起来。他后撤半步,机械腿碾碎了某种甲壳类生物的复眼。月光掠过墙面某处剥落的墙皮,露出用暗红色涂料书写的楔形文字——那分明是上周才用脉冲激光刻上去的。掌心传感器突然发烫,空气中漂浮的孢子正在重组分子结构。

“它们开始解析我们的造物了。“荆棘面具女人从鸽子粪堆里抬起头,防毒面具的呼吸阀沾着某种发光真菌的孢子,“就像当年他们破解天使的基因链。“她脖颈缠绕的神经接驳线闪着幽蓝微光,末端没入锁骨下方蠕动的肉瘤。当她转身时,左肩甲壳缝隙间垂下半截青铜烛台,熔化的蜡油在地面凝成逆十字。

他往弹匣里填装固化等离子体。火药颗粒与潮湿空气接触的滋滋声里,远处传来类似鲸歌的低频震动。某座尚未完全倒塌的博物馆穹顶突然亮起幽蓝极光,那些被酸雨腐蚀得不成形状的恐龙骨架,此刻正随着某种未知频率的声波舒展脊椎。

“小心共生体。“女人用改装过的猎刀划开腐朽的木门,刀锋在门缝间擦出的火星照亮了她半张脸。那些被酸液蚀刻的疤痕组成诡异的几何图案,像是某种古老教派的封印符文。当她掀开地下室铁栅栏时,成团的发光水母正悬浮在营养液池中,每只伞盖下都蜷缩着婴儿头颅大小的脑组织。

机械义肢突然不受控地痉挛。他看见自己倒影在营养液里的影子正在扭曲,金属骨骼间渗出沥青状物质。记忆碎片突然涌入——白大褂沾满胎粪的清晨,培养舱里浸泡的类人胚胎突然睁开十二对复眼,监控屏幕迸溅的蓝色电弧中,有人尖叫着划开自己的声带。

“它们在学习。“女人将注射器扎进颈动脉,紫色液体顺着藤蔓状导管注入锁骨下的肉瘤,“从我们留在月球背面的错误数据包开始。“她扯开衣领,某种类似叶脉的血管网络正从锁骨蔓延到下颌,末端开出血色花朵。当第一片机械鳞片从她锁骨窝剥落时,整座教堂的管风琴突然自鸣,音管里涌出成群的金属蜉蝣。

地底传来齿轮卡死的闷响。他握紧正在结晶化的枪管,看着自己倒影在彩窗碎片上的面容逐渐爬满青铜锈迹。当第一个变异种从通风管爬出时,他闻到了熟悉的龙涎香——那是大主教出席葬礼时才用的熏香,此刻却混着福尔马林与腐坏玫瑰的气息。

荆棘面具女人突然放声大笑。她撕开胸口的金属护甲,露出里面跳动的硅基心脏,每根血管都缠绕着发光数据线。“你看,我们才是被制造出来的那个错误代码。“她将手掌按在共生体培养池上,那些漂浮的脑组织突然睁开十二万只复眼,齐刷刷转向穹顶某处正在渗血的圣徒雕像。

机械义肢彻底僵直的瞬间,他看见月光穿透自己正在石化的手指。那些从地底涌出的青铜藤蔓正缠绕着教堂残存的立柱生长,每片叶脉都闪烁着《最后的晚餐》壁画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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