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五四 《仙魔大传》(1 / 6)
我们室友已经疯完了,玩火影的玩火影,玩炉石的玩炉石,一个回家了,一个在玩奇迹暖暖,还有一个一边听曼波一边写论文
夏夜里蝉鸣像撒落的碎玻璃,敲在防盗窗铁皮棚顶上叮当作响。空调外机嗡嗡震动着,把三十七度的暑气熬成黏稠的麦芽糖,黏住每个不肯入睡的灵魂。
西厢房传来塑料卡牌清脆的碰撞声。穿条纹睡衣的家伙正盘腿坐在瑜伽垫上,面前的玻璃茶几堆着小山似的闪卡,某张印着炎魔之王的卡牌被夜风掀起红莲特效的刹那,他忽然压低嗓子喊了声“火遁·豪火球之术“。床底下的纸箱里躺着三个空掉的冰镇酸梅汤罐子,沿着墙根码成守鹤的三角阵型。床头《海贼王》海报里的路飞正咧着嘴,不知是否在嘲笑某个被手牌耗尽的倒霉蛋——此刻他额角沁出的汗珠,在台灯下折射出查克拉的光泽。
南窗飘来若有若无的香水味。穿雪纺吊带裙的姑娘跪坐在飘窗台,膝头摊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明灭不定,倒映在她精心卷过的睫毛上。某页PPT突然弹出乱码,她气鼓鼓咬住樱花味棒棒糖,裹着蕾丝花边的棉袜踢开脚边毛绒拖鞋。床头柜摆着套叠成方块的洛丽塔小裙子,最上面那件缀满水钻的裙摆,此刻正随着她敲击键盘的节奏轻轻颤动,像只随时会振翅飞走的黑凤蝶。
北阳台晾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,袖口还沾着墨水渍。穿灰卫衣的男人蜷在藤编躺椅里,蓝牙耳机漏出的旋律裹着电子音效,在夜风里撞碎成细碎光斑。他左手捏着的钢笔悬在论文草稿上方,光标在文档末尾倔强地闪烁,某段被反复删除重写的引言正卡在“论后现代主义“与“论午睡的重要性“之间徘徊。窗台上摆着半块融化的黑森林蛋糕,奶油顺着杯沿滴落,在《存在与时间》封面上洇出模糊的坐标系。
玄关处行李箱滚轮碾过地砖接缝,发出濒死骆驼般的呻吟。穿亚麻衬衫的青年蹲在地上往保温壶灌冰镇绿豆汤,深蓝格子衬衫下摆卷到手肘,露出小臂上未愈的《怪物猎人》游戏纹身。他正往拉杆箱夹层塞泡面时,忽然被某个突然炸响的卡牌对战声惊得手抖,五连包红烧牛肉面集体滚进洗脚盆,腾起的热气模糊了墙上那幅《星空》临摹画——原本漩涡状的星云,此刻看起来倒像极了游戏王卡面上盘旋的青眼白龙。
西厢房突然爆发出欢呼,条纹睡衣男把卡牌拍得山响:“神抽!这破系统居然给我发青眼!“床底酸梅汤罐子集体震颤,有个滚到门边撞在《五年高考三年模拟》封面上,发出空洞的回响。穿吊带裙的姑娘从飘窗探出头,糖纸在月光下划出银色抛物线:“大半夜抽什么风,明天答辩呢。“她脚边的黑凤蝶突然扑棱棱飞起,在夜风里撞上晾着的白衬衫,惊得晾衣架上的小熊玩偶晃了晃脑袋。
北阳台传来钢笔坠地的脆响。灰卫衣男人弯腰去捡时,蓝牙耳机滑到沙发缝里,漏出的电子音效混着空调滴水声,竟诡异地拼凑成《卡农》。他望着文档里顽固的进度条,突然抓起钢笔在草稿纸背面画起火影结印手势,笔尖戳破纸面的瞬间,某行拉丁文引用突然自动补全了三个段落。
玄关处传来塑料桶翻倒的声响。亚麻衬衫青年正对着泡面山发愁,忽然瞥见洗脚盆里的红烧牛肉面,灵光乍现般把老坛酸菜面倒进泡面碗,淋上从厨房顺来的红烧肉浇头。当他把改造版料理端上茶几时,条纹睡衣男正用《游戏王》卡牌搭出微缩版须弥山,最顶端的青眼白龙嘴里叼着的,赫然是半根没吃完的火腿肠。
月光爬上西墙时,穿吊带裙的姑娘忽然哼起走调的日语歌。她膝头的PPT突然自动保存,满屏乱码化作细小的星尘,沿着窗帘流苏爬向月光流淌的窗台。灰卫衣男人抓起钢笔在论文标题栏龙飞凤舞写下“论论与论的辩证关系“,笔迹在月光下洇开,竟与窗台上干涸的咖啡渍形成奇妙的对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