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五一 樊笼(2 / 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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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是今晨的雨水,还是昨夜打翻的鱼缸里漫出的海水。

“你果然在这里。“她举着烛台站在楼梯转角,火光将影子拉长成扭曲的梧桐树形。我望着她裙摆渗出的深色水渍在地板晕开,像极了手术室地板上那滩怎么也擦不净的暗红。

后半夜雷声隆隆,我数着她呼吸时起伏的锁骨轮廓。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她侧脸投下蛛网般的阴影,那些交错的裂痕让我想起博物馆里开裂的青铜器。当她翻身露出腰间手术疤痕时,我忽然看清那些缝合线排列的形状——是朵正在凋零的银杏。

“青梧会的地窖“她忽然抓住我缠满绷带的手按在胸口,心跳声透过三层的棉质病号服传来,像困在玻璃罐里的垂死蝉鸣。我望着她睫毛上凝结的露水,突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雪夜,她也是这样将冰凉的手指贴在我颈动脉,说这是世上最动听的乐器。

晨光穿透云层时,我站在博物馆的防弹玻璃外。她昨夜塞给我的钥匙在掌心烙出红痕,锁孔里渗出淡淡的福尔马林气息。当青铜门闩发出年轮断裂的呻吟,我看见满室金箔在晨光中苏醒,那些纷飞的碎金中有个穿孔雀蓝戏服的身影,正提着裙摆在满地玻璃碴上旋转。

她的白大褂遗落在转角,口袋里露出半张泛黄的CT片。我数着片子上那些蛛网状的阴影,突然发现它们排列的形状与她锁骨处的缝合疤痕惊人相似。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青铜展柜上时,我看见自己的倒影与玻璃中的残影重叠,两个破碎的灵魂在金箔雨中跳着永不落幕的双人舞。

梧桐叶擦着防弹玻璃簌簌坠落,在展柜表面划出蜿蜒的裂痕。我伸手抚摸那些正在蔓延的金色裂痕,突然明白有些原谅就像瓷器上的开片,越是精心养护,裂纹就越会沿着掌纹生长。当疼痛在骨髓里开出细密的纹路时,我们不过是在用原谅的名义,将他人施加的刀伤,酿成自我献祭的勋章。

尹珏看了无忧岛主无涯子一眼:这个大叔是个人才呀,外面378度,他穿个西装,打个领带。

蝉鸣裹着柏油路面的沥青味撞进落地窗时,尹珏正用钢笔尾端戳着空调遥控器。液晶屏显示26℃的绿色数字在流汗,中央空调出风口飘下的却是带着威士忌酒气的温热气流——这间挂着“无涯资本“鎏金牌匾的办公室,活像太上老君炼丹炉里那间没开通风系统的丹房。

“尹先生觉得本座这身装束如何?“

青铜香炉腾起的青烟里,无涯子慢条斯理地调整着领带结。深灰色三件套西装裹着精瘦身躯,暗纹领巾像条僵死的银蛇攀在锁骨下方。窗外热浪把玻璃幕墙晒成毛月亮,他却像站在冰窖里的冰雕,领针上的蓝宝石在汗湿的衬衫领口幽幽发亮。

尹珏把钢笔插回鳄鱼皮带,金属卡扣硌着第四根肋骨发出轻响。他盯着男人后颈处被领带勒出的红痕,忽然想起上周在拍卖行见过的明代束发金冠——同样带着种自虐式的精致。

“无涯岛主这身行头,倒像是准备去纳斯达克敲钟的华尔街之狼。“尹珏用两根手指扯松领口,“不过华尔街的狼崽子们,可不会在四十度高温里坚持穿三件套。“

空调突然发出老式火车进站般的轰鸣,吹得案头鎏金算盘珠噼里啪啦乱跳。无涯子慢悠悠转过黄花梨圈椅,真丝衬衫后背洇出团墨迹似的汗渍,却把西装马甲扣子又系紧了颗。

“年轻人懂什么,“他食指和中指夹着翡翠扳指敲打实木办公桌,震得青瓷笔洗里的残墨泛起涟漪,“当年我在港交所敲钟时,空调制冷系统正好故障。等到收盘铃响,我后腰那块汗渍“扳指突然停在半空,“咳,总之西装是男人的第二层皮肤。“

尹珏盯着对方衬衫第二颗纽扣,那里缀着的翡翠圆珠正往下滴着水珠,在柚木地板上洇出硬币大小的水痕。他忽然注意到无涯子左手无名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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