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三六 圣殿/九州(5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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片时,碎片突然折射出无数画面:修庆在龙渊阁穹顶刻下的血咒、蔡澜文袖中地脉图流淌的金光、还有他自己握着龙渊铭阙斩断圣殿锁链时,溅在青铜香炉里的那滴血。

“该醒了。“蔡澜文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,仿佛从极遥远的深渊传来。李铭渊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祭坛上融化,龙渊铭阙的鎏金龙鳞一片片剥落,露出底下圣殿禁地的玄铁本色。

当第一缕晨曦穿透云层时,李铭渊站在满地碎瓷中。那些钧窑碎片拼凑出的图案,赫然是九州门密道的等高线图。他弯腰拾起一片残瓷,发现内里包裹的金箔上,修庆的笔迹正在渗血:“九转丹成日,双生劫灭时“。

铜雀从梁间坠落,砸碎了案头那尊完整的汝窑天青釉瓷瓶。李铭渊听见瓶身开片声里,传来修庆在星槎渡彼岸的笑声。当晨光彻底照亮祭坛时,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——一个走向九州门的方向,另一个正踏着《广陵散》的音符,走向圣殿禁地的龙渊阁。

我们好似隔着长风深谷欲近不得欲退不舍.

暮色漫过山脊时,我站在廊檐下数着瓦当上垂落的雨帘。青石阶沁着凉意,苔痕从砖缝里漫出来,沿着记忆的纹路爬上阶前石兽的鬃毛。风裹着松脂与潮湿的木香掠过回廊,那股味道总让我想起某年深秋晾晒陈皮的药铺,干燥的甜腥在暮色里沉淀成琥珀色的叹息。

檐角铜铃突然震颤,惊落几粒悬在蛛网上的雨珠。我伸手接住其中一颗,掌纹里蜿蜒的水痕竟与三年前那道掌纹重合。那时他站在同样的位置,替我拂去肩头银杏叶,指节擦过衣料时带起细小的静电。如今那抹干燥的暖意仍在经络里游走,像根未燃尽的线香在骨髓深处明灭。

廊外古柏投下的阴影忽然晃动起来。我望着树影间浮动的雾霭,恍惚看见白梅簌簌落进青瓷碗的残影。那是去年初雪的清晨,他立在廊下煮茶,蒸汽在雕花窗格上凝成霜花。我们谁都没有碰那盏茶,只是看着窗棂上凝结的水珠沿着冰裂纹滚落,在青砖地面洇出深色的泪痕。

风忽然转了方向。满庭枯叶打着旋儿聚成涡流,裹着某片夹在《南华经》里的蝉翼残笺飞向假山。我追过去时踩碎了满地光斑,石缝间蜷缩的蒲公英绒球突然炸开,雪白的冠羽掠过石兽空洞的眼窝,消失在飞檐挑起的暮色里。

西厢房的窗纸透出昏黄微光,像是将熄的烛火在纸上游走。我数着窗格投在苔痕上的阴影,忽然记起某个相似的黄昏,他倚在同样的位置擦拭铜镜,镜面浮动的碎光在他睫毛上织出金色的茧。我们隔着满室寂静对坐,直到暮鼓荡开雾气,将我们的影子揉进斑驳的纸窗。

廊下铜铃又响,这次带着湿重的尾音。我抬头望见云层裂开细缝,月光像淬毒的银针穿透雾霭,刺在青砖地面烙下细密的红痕。井台边的木芙蓉突然簌簌抖落花瓣,暗香浮动如某种欲言又止的絮语。去年此时,他在这里埋过一坛梅子酒,陶罐上缠着的红绳早已褪成灰褐,却始终系着半片未朽的银杏。

石阶缝里渗出夜露,在青砖表面汇成蜿蜒的溪流。我蹲下身,看见自己的倒影碎在粼粼波光里,发梢沾着不知谁遗落的木樨香。风卷起满地枯叶,露出底下青黑的瓦片,某片残瓦上还留着半枚模糊的脚印——是雨后泥泞时留下的,如今已风化成浅淡的凹痕,像被时光舔舐掉的记忆。

子夜更鼓传来时,我站在藏书阁的阴影里数檐角铜铃。七十二只风铃在夜风中奏响安魂曲,某根锈蚀的铜舌突然崩裂,清越的碎响惊起檐下宿鸟。暗处木匣上的铜锁泛着幽光,锁孔里积着经年的尘埃,恍如某次执手相看时,他袖口落下的沉香屑。

后山传来夜枭啼叫,惊落满树将绽未绽的梅苞。我踩着咯吱作响的积雪往回走,雪粒钻进绣鞋在足弓烙下细小的烙印。转过藏书阁时,忽见某扇雕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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