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二六 五帝之年(5 / 6)
气息。白黐衍的丝绸衬衫领口松散着,露出锁骨处蜿蜒的咒文,那些暗金色纹路正随着他指间腾起的烟雾明明灭灭。诗雅突然想起《天工卷》残页里的记载:天衍魔尊的命门藏在心口朱砂痣,每逢月晦之夜需以至亲血脉温养。
“看来宿醉的公主殿下终于记起本座的名讳了。“他屈指轻弹,烟灰在晨光中凝成青鸾形状,“不过本座更喜欢你昨夜喊的'黐衍哥哥'。“尾音带着慵懒的颤意,青铜戒指突然映出窗外掠过的纸鸢,那抹朱红刺得诗雅眼眶生疼。
她翻身下床时踢翻了鎏金托盘,威士忌酒瓶在波斯地毯上洇开深褐色的花。诗雅踉跄着扶住鎏金床柱,指尖触到冰凉的铭文——那竟是《白氏家训》的节选,每个字都嵌着细如发丝的咒文。
“别碰那个。“白黐衍忽然扣住她手腕,掌心温度比晨雾更冷。他袖口滑落时露出小臂狰狞的伤疤,那些交错伤痕竟与诗雅颈间胎记的纹路严丝合缝。诗雅突然想起昨夜醉眼朦胧间,这双手是如何在暗巷里扼住追杀者的咽喉。
窗外传来铜铃叮当,白黐衍忽然松开手。他起身时银发垂落如月华倾泻,玄色长袍下摆绣着的银线云纹游动着浮出咒文。诗雅注意到他腰间玉佩缺了角,那缺口形状与她今早在拍卖行看到的战国玉玦分毫不差。
“喝完这杯,我们就该谈谈交易了。“他端起冰桶里尚未启封的麦卡伦,琥珀色酒液在雕花玻璃杯里晃出涟漪。诗雅盯着杯沿将落未落的血珠,突然意识到昨夜记忆断层处藏着的血腥气——那根本不是玫瑰香薰的味道。
白黐衍忽然轻笑出声。他指尖掠过她颈侧时,诗雅看见自己倒影在他瞳孔里的模样:睡裙领口微敞,锁骨处不知何时多了枚朱砂痣。银发扫过唇畔的触感让她想起昨夜缠绵时的金丝绒被,潮湿的呼吸裹着龙涎香渗入毛孔。
“你究竟是谁?“诗雅攥紧床单,丝绸摩擦声惊醒了蜷在窗台的蓝闪蝶。那只本该在热带雨林的生物正扑簌簌撞向鎏金画框,翅膀鳞粉簌簌落在白黐衍肩头,竟化作细小的梵文。
男人抬手接住坠落的蝶,掌心咒文突然亮起幽蓝光芒。诗雅看见他指缝间渗出金血,那些液体滴在蝶翼上竟让鳞粉凝成实体。蓝闪蝶在晨光中碎成星尘,最终凝成半枚青铜钥匙。
“你是来取这个的?“钥匙落入他掌心时发出编钟般的清响,“可惜它现在连你瞳孔里映出的倒影都够不着。“尾音带着讥诮的颤意,白黐衍突然将钥匙按进她心口。诗雅惊觉那冰凉触感竟与昨夜他抚摸自己后颈的温度分毫不差。
晨光在这一刻轰然炸裂。诗雅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视网膜上燃烧:暴雨夜古寺檐角的青铜铃,血月下他徒手剖开妖物胸腔取出的跳动心脏,还有拍卖会上那枚玉珏映出他眼底翻涌的暗金色咒文。
“现在认输还来得及。“白黐衍的唇擦过她耳畔时,诗雅闻到曼陀罗混着铁锈的气味。他指尖正顺着脊椎游走,在腰际某处停顿——那里埋着诗雅自幼佩戴的翡翠平安扣,此刻正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青芒。
窗外忽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。诗雅看见十八面卦象旗在庭院猎猎作响,每根旗杆都钉着具身首分离的尸体。白黐衍忽然咬破她耳垂,将精血抹在翡翠平安扣上。那些干涸的血迹突然活过来般游走,在旗杆断口处凝成新的咒文。
“记住,当星轨偏移三寸......“他咬破的唇瓣染红诗雅颈侧,“你就该把命门钥匙转交给......“
晨钟恰在此时撞破寂静。诗雅在最后半声钟鸣里看清他眼底映出的真相:昨夜交缠的锦被上沾着曼陀罗花粉,鎏金床柱内侧刻着往生咒,而窗外飘落的不是柳絮,是淬了尸油的符纸。
蓝闪蝶的磷粉还在她指尖闪烁,像极了昨夜他眼底将落未落的泪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