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零九 寂静之匣的低语(3 / 10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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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知道。”他打断了她,声音轻柔得像是在安慰一个迷路的孩子,“我知道你很痛苦。我也知道,这种痛苦,比你想象的要深刻得多,也要……持久得多。”

他看着她,就像看着一面破碎的镜子,映照出他自己内心深处早已干涸,却又时时隐隐作痛的角落。

“被恨的人,”他再次开口,声音飘渺,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,“他们可以麻木,可以伪装,可以将一切视为理所当然。他们的心,就像这铁轨,早已习惯了承受重量,习惯了被黑暗吞噬。他们感受不到每一次碾压带来的剧痛,因为那痛楚,早已融入了他们的骨骼,成为了他们存在的一部分。甚至,有时候,他们会觉得,没有这些重量,他们反而会感到……空虚。”

他伸出手,似乎想去触碰她,但指尖在距离她冰冷的脸颊只有几厘米的地方停住了。雨水顺着他修长的手指滴落,无声无息。

“而我,”他收回手,握成拳,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,“我是那个去恨的人。我扛起了所有的重量,所有因你的怨恨而产生的重量。每一份指责,每一次报复,每一个因你而起的噩梦,都像烙铁一样,深深地刻在我的灵魂上。”

他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,那是深藏的痛苦,如同蛰伏的火山,随时可能喷薄而出。

“你的恨,像是一根鞭子,日日夜夜抽打在我的心上。我走到哪里,它就跟到哪里。它让我失眠,让我疯狂,让我质疑自己存在的意义。它让我的世界变成一片灰色,让我看不到一丝光亮。”

“你看,”他抬起头,看向那无尽的黑暗,雨水模糊了他的视线,也模糊了他的表情,“被恨的人,可以如此轻易地将痛苦转嫁出去。他们甚至不需要做什么,只需要存在在那里,就像这铁轨一样。而真正承受痛苦的,是那个挥舞着恨的鞭子的人。”

“你的痛苦,是真实的。你的怨恨,也是真实的。但是,这一切的源头,在于你,在于你选择了这条路。”

“而我,”他低下头,看着自己沾满泥泞的皮鞋,声音低沉而疲惫,“我只能沿着这条被你拓宽的路,一直走下去。即使这条路的尽头,是万丈深渊。”

站台上的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雨水淅淅沥沥的声音,以及女人压抑不住的、痛苦的抽泣声。黑暗中,两道身影遥遥相望,却又仿佛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。那鸿沟里,流淌的不是水,而是经年累月的怨恨,和被怨恨深深灼伤的痕迹。

林沁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。在听到月无瑕精准地点出李凯诗内心深处的恐惧时,她就已经感到一阵寒意。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,迎向月无瑕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深邃眼眸。

“我……”林沁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,“我主要想问……我的前程。我今年已经二十有二了,在家待字闺中……我知道现在世道不同了,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事业,但我爹娘……他们还是希望我能嫁个好人家。我自己……其实也有些迷茫。”她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词语,“我想知道……我的未来,会是如何?是应该遵循父母之命,寻一门安稳的亲事,还是……勇敢地去追寻自己的梦想,哪怕那条路……可能充满坎坷?”

她说到最后,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。她所谓的“梦想”,是成为一名能够独立行医的女医者。这在当时保守的社会风气下,无疑是惊世骇俗的想法,注定会遭到来自家庭乃至整个社会的巨大阻力。她内心充满了对医学的热爱和对未知的好奇,但现实的压力却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,让她时常感到无所适从。她既向往着那个充满挑战和可能性的世界,又贪恋着家庭所能提供的安稳和庇护。这种矛盾的心情,日夜折磨着她。

月无瑕静静地听着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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