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六 真理部(5 / 6)

加入书签

障。

“昨天的数据备份完成了吗?”江忘川有时会这样问,语气平淡,不带任何感情色彩。

“完成了。”张君雅会回答,目光落在杯中那深褐色的、毫无生气的液体表面。

更多的时候,他们是沉默的。两个孤独的灵魂,在这座巨大的、吞噬一切的机器内部,共享着一种无声的理解,或者说,是一种无需言说的、关于“沉默”的默契。

他们都知道自己工作的意义——或者说,无意义。他们都在篡改历史,消灭那些被视为“敌人”的名字。但他们同时也知道,历史从未真正被改变。它只是被掩埋,被覆盖,被一层又一层的谎言所包裹。那些被抹去的名字,那些被篡改的文字和影像,如同沉入深海的遗迹,或许有一天,会在某个意想不到的时刻,以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式,重新浮现出来,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泥土,诉说着被禁止的真相。

而他们,张君雅和江忘川,就像是这座巨大陵墓的守墓人。日复一日地,他们将新的泥土铲上去,将新的碑文刻上,维持着这座陵墓表面上的平静与肃穆。

没有人知道,当他们结束了一天的工作,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自己那狭小、空旷的宿舍时,躺在冰冷的合成床垫上,望着天花板上永不熄灭的冷光,心中会掠过怎样的念头。

也许,张君雅会拿出他偷偷珍藏的一小片原始纸张——那是从一本被废弃的旧书上撕下来的,上面印着几句早已被判定为“无害”的、关于星辰的诗句。他会用手指摩挲着那些粗糙的纤维,感受着那份来自“过去”的、微弱而真实的质感。

也许,江忘川会走到阳台上,望着外面那永恒不变的灰色雨幕。他会想起很久以前,在他还未被送入“真理学院”接受“净化”之前,似乎也曾见过真正的、带着泥土芬芳的雨水。但他已经记不清那是什么感觉了。

他们是真理部的同事,是历史的篡改者,是名字的消灭者。

他们也是两个在无尽雨声中,默默守护着各自秘密的、孤独的人。

雨,还在下着。

真理部的灯光,也依旧明亮。

新的“历史”,正在被一丝不苟地书写着。而那些被抹去的名字,则沉入数据的深海,等待着被遗忘,或者,在某个遥远的未来,等待着被重新发现……如果,还有人记得去寻找的话。

江忘川,就是“江臣”的儿子。

张君雅:你认为历史上的“黄金时代”真的存在过吗?

江忘川:你说古希腊?

世界之脐的回响

橄榄枝在暮色中泛着琥珀色的光,德尔斐神庙的月桂叶簌簌落在三脚祭坛上。游吟诗人拨动七弦琴时,青铜编钟的余韵总会在爱琴海面激起细碎的银鳞——那是时光之河在倒流。当第一个凡人用葡萄藤编织冠冕,他便踏入了诸神遗落的梦境。

一、神赐的伊甸园

远古的田野不需要犁铧。无花果树垂下的气根结满金苹果,藤蔓自动编织成遮风蔽雨的穹顶。人们赤足踩在会呼吸的泥土上,每一步都唤醒沉睡的种子。晨露浸润的麦穗自动弯腰,将饱满的谷粒堆砌成发光的粮仓。年迈的族长抚摸着孙儿发梢时,发现掌纹里游动着永不褪色的春光。

青铜巨柱支撑的宫殿里,众神之王总在葡萄架下小酌。他的银须沾着酒渍,笑声震落檐角积年的雪霜。凡人献上新酿的葡萄酒时,陶罐竟会自动溢出芬芳,醉倒整片森林的夜莺。穿羽衣的命运女神常在溪边浣纱,她纺出的金线在月光下化作漫天星斗。

少女摘下第一朵玫瑰时,花蕊里跳出萤火虫般的精灵。它们绕着少女起舞,用萤足在露珠上书写预言:“当第七重浪淹没神谕石,银发的新神将撕裂苍穹。“老祭司将预言刻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