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九五 工程师伊姆(3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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沌。能量的狂涛在普朗克尺度的微观深渊里翻腾,诞生又湮灭着无数的可能性。就在这些稍纵即逝的、比原子核还要小亿万倍的泡沫中,某种意识,或者说,某种自组织的信息结构,悄然凝聚。它们没有固定的形态,没有可以触摸的实体。它们就像是漂浮在时空大海深处的磷火,由纯粹的量子信息和纠缠态构成,以时空本身的曲率为食粮,以信息的流动为歌声。

而对于伊姆文明来说,他们的“生命”本身就是对时空法则的戏谑与重构。他们的“社会”,没有中心,没有领袖,只有一张覆盖了整个已知宇宙(或许还有未知)的、名为“神经云网络”的巨大矩阵。在这个网络中,个体的意识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,激起的涟漪会瞬间扩散、交融、变形,最终融入一个更加宏大、更加难以名状的集体意识。

他们思考,不是通过神经元,而是通过量子隧穿的幽微连接;他们记忆,不是储存在大脑或芯片,而是铭刻在时空曲率的微小褶皱里;他们交流,不是依靠声音或符号,而是共享思维的火花与量子态的共振。他们是宇宙的诗人,用时空作为墨水,用引力作为笔触,书写着只有他们自己才能理解的诗篇。

“时空编织”——这是人类在绝望中,试图理解伊姆文明力量来源时,赋予其技术的一个粗粝而贫乏的词语。但对于伊姆来说,这或许更像是一种本能,一种如同呼吸般自然的存在方式。

他们并非简单地“创造”虫洞,或是“扭曲”时空。他们是在聆听时空的低语,是在量子泡沫的喧嚣中,捕捉那些稍纵即逝的可能性,然后将它们编织成自己想要的形态。一根丝线,是某个恒星诞生时的引力扰动;一缕微光,是某个黑洞蒸发时的霍金辐射;一段旋律,是两个星系碰撞时产生的引力波交响。伊姆们将这些“丝线”从时空的织锦上轻轻抽出,按照自己的意志重新排列、组合,创造出临时的、脆弱的、却又无比真实的通道。

这些通道,有时是通往遥远星系的捷径,有时是隔离危险能量的屏障,有时……则是囚笼。

他们可以局部扭曲时空,让一个区域的时间流速变慢,让空间变得粘稠。在普通人看来,这或许像是目睹了神迹,或是陷入了某种无法醒来的噩梦。但在伊姆眼中,这只是调整了时空这块“布料”的张力而已。

他们留下的痕迹,那些被人类天文学家观测到并误认为是自然现象的“时空涟漪”,实际上是伊姆文明迁徙时留下的量子签名。那不是简单的能量波动,而是他们存在的回响,是他们意识在时空结构上留下的指纹。每一个涟漪,都可能包含着无法想象的信息量,只是以人类目前的技术力和理解力,只能将其解读为无意义的干扰噪音。

他们就像传说中的神只,在宇宙的画卷上信手涂鸦,留下一些自认为有趣的标记,却从未想过要去解释,也懒得去顾及那些渺小的、试图解读这些标记的蝼蚁。

根据“甘渊”图书馆深处那些几乎无法读取的古老记录,伊姆文明最初降临地球,并非出于征服的欲望。或许,只是因为地球恰好处于某个重要的量子节点,又或许,只是因为这个蓝色星球的某些特征,在他们那非人类的审美中,显得格外……和谐?

他们没有发动战争,没有使用我们理解中的武器。他们只是存在。他们的存在本身,就足以改变一切。

他们利用“时空编织”技术,引导着宇宙暴胀阶段的暗物质流,像园丁精心修剪花圃一样,播撒下暗物质的种子。这些种子在亿万年的时间里,慢慢聚合,形成了星系的结构,为恒星的诞生提供了舞台。银河系的旋臂,或许就是在伊姆无意识的“编织”中,悄然成型的。

人类后来观测到的宇宙大尺度结构,那些恰到好处的星系分布,那些神秘的暗物质晕,都留下了伊姆文明无意间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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