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八八 星陨潮生诀(4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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让仇恨与毁灭成为永恒的赞歌。可当一切都唾手可得,当脚下踩着的已是尸山血海,那颗曾经炽热燃烧的心,却忽然感到了深入骨髓的……疲惫与空虚。那是一种比地狱业火更甚的煎熬,是对自身存在意义的终极拷问。

于是,他放下了。

不是屈服,不是认输,而是如同一个历经沧桑的旅人,在看遍了世间所有的繁华与苍凉之后,选择坐下来,安静地品尝一杯无悲无喜的清茶。

他的脸上不再有狰狞的狂笑,也没有了怨毒的诅咒。那张足以让鬼神辟易的面容,此刻平静得像一潭万古不波的深水,映照着破碎的天穹和流离的残阳。风起,吹动他额前几缕墨色的发丝,那姿态,竟有几分……淡泊。

杀戮的欲望沉淀了,嗜血的本能休眠了,就连智慧与计谋,也似乎在这一刻变得不再重要。他就那样站着,如同亘古便已存在的孤峰,默默承载着岁月的重量,以及……整个世界遗弃给他的孤独。

生活,或者说,命运,依然在不断地向他投掷着石块,或许是愤怒的雷霆,或许是冰冷的嘲弄,或许是更深的绝望。但他只是伸出手,不再抗拒,也不再狂喜地接纳。每一块石头落下,激起的涟漪都很快平复,融入他心湖那片广阔无波的死寂之中。

不喜,不悲。

不是麻木,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、近乎道的“观照”。他是旁观者,也是参与者;是承受者,也是……早已超越了这一切的“存在”。他开始理解,或者说,被迫理解那些他曾经嗤之以鼻的东西:平静,安宁,甚至……麻木。

这是一种漫长的、无声的、极其痛苦的自我阉割,也是一场更为彻底、更为绝望的自我救赎。他像是在用自己的灵魂,一寸寸地,丈量着从“神”到“人”,再到“石头”的距离。

天衍魔尊……或者说,此刻的这个“他”,微微抬起了头。没有焦点的眼神,似乎穿透了空间的阻隔,看到了无数星辰的生灭,看到了时间长河的流淌,看到了无数与他相似而又不同的灵魂在轮回中挣扎、咆哮、最终归于沉寂。

他想起了很多事情,久远的,近乎遗忘的。那些狂歌痛饮的夜晚,那些挥斥方遒的指点江山,那些将敌人碾成齑粉时的快意,以及……那些瞬间涌上心头,却又被他强行扼杀的、几乎被自己遗忘的……寂寞。

是的,寂寞。当一切都尘埃落定,当所有的对手都已化为尘土,当他站在了连神魔都要仰望的高度,那份深入骨髓的、无法言说的寂寞,才如同跗骨之蛆般悄然蔓延,啃噬着他曾经坚不可摧的意志。

所以,他开始自渡。

如同一个溺水者,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,不是希望,而是放弃挣扎的平静。

他缓缓抬起手,看着指尖凝结的、却又在下一刻悄然消散的能量。那是一种象征,一种宣告。他曾以毁灭为名,如今,却连毁灭的欲望也淡去了。他开始学着像一个凡人一样呼吸,像一个凡人一样感受四季的更迭,日出日落。

生活给予他什么?是风霜雨雪,是烈日炎炎,是鸟语花香,还是……依旧存在的、若有若无的恶意和窥探?

他不知道,也不再关心。

他只是接受。

如同大地接受每一粒尘埃,如同海洋接受每一滴雨水,如同天空接受每一片流云。没有选择,没有抗拒,没有欣喜若狂,也没有怒火中烧。只是……接受。

这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常态,也是一种比永恒更虚无的境界。

他就这样站着,成为了这片战场上最诡异、最令人不安的风景。胜利者不敢靠近,失败者不敢觊觎。他就像一座自我放逐的孤岛,遗世独立,沉默无言。

残阳彻底沉入地平线,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绒布,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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