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七六 满目新贵满目衰(6 / 7)
’人当年在厂子里拼命干活,哪有他们今天这么舒坦的日子?”
老人的激动起来,声音也提高了几分。石桌上的棋子被震得叮当作响。
他感到一阵尴尬,不知道该如何回应。他无法否认老人话语中的事实,也无法完全认同老人过于偏激的看法。这个世界,从来就不是非黑即白的。新贵的成功背后,或许有他们的努力和智慧,但也离不开无数普通人的付出和牺牲,这其中,自然也包括了像老人这样,经历了时代变迁的产业工人。而新贵们的冷漠和疏离,或许也是这个高速运转、高度竞争的社会的一种必然产物。
“阿公,您也别太想不开了。”他试图安慰老人,“现在社会好了,医疗条件也好了,您身体健康,就是最大的福气。”
“身体好?”老人自嘲地笑了笑,指了指自己的膝盖,“我这腿,年轻时候下车间落下的毛病,一到阴雨天就疼得厉害。药没少吃,钱也没少花,就是治不好。医生说要换关节,得好几万块,我哪有那么多钱?凑合着吧,能走能动就行了。”他的笑容里充满了苦涩。
他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,看着他粗糙变形的双手,看着他浑浊却依然带着一丝倔强的眼睛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状的酸楚。这就是被时代抛弃的代价吗?这就是新贵们登上巅峰的垫脚石吗?
他想起了白天在杂志上看到的那些新贵们的照片,他们衣着光鲜,谈笑风生,享受着成功带来的一切。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对未来的憧憬,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。他们似乎从未想过,他们的成功是建立在无数人的牺牲之上的。或者说,他们想过,但已经不再在意了。
“人啊,还是得认命。”老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,语气又平静了下来,“我们老了,不中用了,活一天算一天吧。看着这城里一天一个样,也算是……也是一种活法吧。”他拿起蒲扇,又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扇了起来,眼神再次变得浑浊起来,仿佛刚才的激动从未发生过。
他默默地坐在那里,陪着老人。院子里很安静,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车流声和老人蒲扇带起的微风声。他看着老人布满皱纹的脸,看着院子里杂草丛生的景象,看着墙角那堆废弃的杂物,心中百感交集。
他忽然明白了,所谓的“衰败”,并不仅仅是指物质的匮乏和建筑的破败。它更是一种精神的失落,一种价值观的崩塌,一种人与人之间温暖联系的断裂。老人口中的“人心冷了”,或许才是真正的衰败。而被新贵们视为理所当然的财富和成功,或许并不能填补这种精神上的空虚。
他想起了自己。他既不属于那些光芒万丈的新贵,也不是像老人这样彻底被遗忘的老人。他游走在两个世界的边缘,试图用自己的眼睛去观察,用自己的笔去记录。他看到了新贵的浮华,也看到了衰败的沉重;他理解老人的无奈,也隐隐感受到这个时代的某种病态。他就像一个走在钢丝上的人,摇摇晃晃,试图寻找一种平衡,一种能够超越这种简单二元对立的、更复杂的理解和表达。
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。巷子里吹来了晚风,带着一丝凉意。老人似乎有些困倦了,他打了个哈欠,站起身来。
“天晚了,不早了,我得回去睡了。”老人拿起放在旁边的旧军大衣,慢悠悠地朝屋里走去。
“阿公,我送您进去吧。”他连忙起身说道。
“不用不用,我自己能行。”老人摆摆手,身影很快消失在昏暗的门后。
他独自一人坐在石凳上,院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。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,洒下一点清冷的光辉。棋盘上的棋子,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白光,仿佛是两个沉默的对手,正在进行着一场永无止境的对弈。
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,直到夜色完全笼罩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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