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四 鬼道（3 / 6）

> 当第七柄剑嗡鸣着坠入忘川时，整座幽冥殿突然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声响。

这是鬼道三定律诞生的第一万三千次轮回。血色珠帘无风自动，九十九盏魂灯在殿柱间明灭，每盏灯芯都跳动着被剥离的修士神识。

最中央那盏琉璃宫灯里蜷缩着个青衫少年，正是三百年前在仙魔战场被他亲手抹杀的天机阁少主。

“第一条，生死轮回不可逆。“化邪魔尊的声音像是生锈的齿轮在摩擦，骷髅盏里的业火突然暴涨。

十八层鬼门同时传来锁链崩断的声响，无数披着前朝官服的魂魄从地府涌出，他们额间的朱砂印正在渗血——那是天道对背叛者的永恒烙印。

少年突然睁开没有瞳孔的眼睛，指尖划过虚空写出血字：“既渡己身，何渡苍生？“

殿外传来锁链拖曳的闷响，十二具刻满符咒的青铜棺椁破土而出。

棺盖上趴着的不是尸体，而是面容栩栩如生的活人。

最前面那具棺材里伸出的手中握着半柄断剑，剑柄上缠绕的正是天机阁的镇派之宝——璇玑盘。当化邪魔尊的指甲划过剑痕时，整座幽冥殿开始剧烈震颤。

第二条定律在鲜血落地时显形。血泊中浮现的鬼面幻象突然张开巨口，吞噬了试图靠近的青铜剑灵。

那些被啃噬的剑灵碎片在空中重组，凝成无数细小的冤魂，它们手捧着破碎的丹炉，丹炉里涌动的却不是火焰，而是密密麻麻的贪嗔痴。

少年突然咯咯大笑，笑声震得琉璃宫灯迸裂，飞溅的碎片里浮现出他站在天机阁顶楼纵火的画面。

幽冥殿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，三十三重天禁制的波动在此刻穿透忘川河。

化邪魔尊腰间的九条鬼蛟突然全部昂首，它们的竖瞳里映照出人间界正在发生的惨剧——某个小镇正在被瘟疫吞噬，父母将孩子活埋以求平安，富商在自家地窖里囤积着救命的灵石。

少年趁机操纵着幻象，让那些绝望的灵魂在虚空中组成巨大的问号。

当第三条定律具象成实体时，整座幽冥殿开始扭曲变形。血色珠帘化作无数条锁链垂落，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不同形态的罪魂：被斩首的将军举着断剑狂笑，殉情的少女抱着腐烂的情郎跳入忘川，贪财的商人浑身缠满铜钱窒息而死。

化邪魔尊抚摸着少年额间的朱砂印，突然将骷髅盏里的业火泼向虚空。业火燃起的瞬间，所有罪魂的哀嚎都化作梵文咒印，凝成他颈间跳动的新挂坠。

忘川河突然掀起千丈巨浪，河底沉睡的骷髅战舰全部苏醒。那些船上飘扬的不是旗帜，而是密密麻麻的往生者手掌。当化邪魔尊踏上海面时，船舷两侧伸出无数白骨手臂，每根手指上都戴着刻有生辰八字的青铜指环。

少年突然从琉璃宫灯中跃出，指尖缠绕的正是璇玑盘的残片——原来三百年前那场仙魔大战，是他亲手埋下的因果轮回。

幽冥殿顶的青铜鬼剑突然集体调转剑尖，指向人间界某座正在举行婚礼的村庄。

化邪魔尊望着剑尖闪烁的红光，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。少年却趁机将璇玑盘嵌入阵眼，整个幽冥殿开始崩塌，那些漂浮的罪魂化作萤火虫涌入忘川。

当最后一道鬼门关闭时，人们终于看见血色月光下缓缓浮现的字迹——那是由三十三重天禁制与九十九盏魂灯共同照亮的古老箴言：渡人者，终将被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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