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70章 春灯暗雪龙侯遗录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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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妪把船拖上岸,拆下龙骨,龙骨中空,藏一卷羊皮。

羊皮展开,是韦小宝的笔迹,墨迹被潮气晕开,像未干的泪:

“——予七岁失母,十三岁入宫,二十岁遇七童于白马寺,二十五岁葬雪灯湾。

一生杀人无算,救人无数,唯欠七童一盏灯。

灯成,予当归骨。

此后千秋,勿念勿祭,唯守此灯,照他们回家。”

卷末画一盏极小的灯,灯罩裂纹里渗着金屑,灯芯是一缕龙须,灯油是一滴帝血,灯火却画成一朵樱,樱心孕一粒新芽。

老妪以指尖蘸潮气,点在樱芽上,芽便微微一动,像要破纸而出。

八月,海面上浮起第一盏人鱼烛。

烛芯是童指,烛油是龙血,烛火却是白的,像雪里透出的第一缕晨光。

人鱼烛漂到灯湾,被七株樱根须缠住,根须便渗出淡金色的液,液滴落在烛火,火便长高一寸。

老妪提灯立于礁石上,灯火与人鱼烛火相接,海面便裂开一道极细的缝,缝里显出洛阳旧城——旧城残雪未消,雪上樱瓣点点,七童在雪中追逐,笑声如铃。

裂缝只开一瞬,便合拢,人鱼烛火亦熄,唯余一缕白烟,烟里浮起七枚乳牙,牙根各缠一缕极淡的金。

九月,樱树结果,果极小,形如婴齿,色如凝血。

果熟时,自行脱落,坠入根部,便出一声极轻的“嗒”

,像乳牙扣合。

老妪拾果,以刀剖开,果核竟是一粒金屑,金屑上凝着一滴极小的血,血里游着一条极小的金龙。

她把果核依次放入韦小宝骨灰坛,坛口龙鳞便完全闭合,再无一丝缝隙。

七株樱树同时落叶,叶背脉络里的金光便熄了,像七盏灯同时灭了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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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,海面结冰,冰层极薄,薄得能映出海底的骨塔。

塔身已塌,唯塔顶半截血色竹笛仍插于冰下,笛身缠着龙须与黑,笛尾系一枚铜钱,钱孔里一缕金随暗潮而动。

老妪凿冰取笛,笛入手,便裂成七截,每截笛骨中空,藏一粒乳牙。

她把这些牙与韦小宝骨灰坛并置,以热油封坛,再覆以海盐。

夜里,坛口渗出极细的金液,液滴落在冰面,冰便裂开七道极细的缝,缝里升起七缕烟,烟里浮出七童最后的影子——他们不再追逐,只围灯而坐,齐声唱:

“龙侯归骨,童魂归灯。”

歌声未绝,烟便散了。

冰面合拢,再无痕迹。

十一月,灯湾无雪,却有极冷的雾。

雾里浮着一盏盏无火之灯,灯罩空白,唯灯影投于雾幕,显出流动的画:韦小宝端坐灯前,七童围灯而笑,笑声极轻,像雪落樱枝。

画与画重叠,重叠处,一盏灯长明,灯芯是一缕龙须,灯油是一滴帝血,灯火极暖,像要照彻整个长夜。

老妪提灯入雾,灯火与灯影相接,雾便散了,散成一场极细的雨,雨落在七株樱树上,树身便浮现一道极细的金纹,金纹蜿蜒,终成七个小字:

“韦氏小宝,灯湾守夜。”

雨停,雾尽,海面浮起一盏新灯,灯罩“平安”

二字,墨迹是韦小宝掌纹。

灯火一起,七株樱树同时开花,花比往年更白,白得像雪,却带着奇异的暖香。

花香飘到海面,引来一群无眼人鱼,人鱼在礁石上排成北斗,胸腔里的蓝火一齐熄了,唯余七缕白烟,烟里浮起七枚乳牙,牙根各缠一缕极淡的金。

老妪拾牙,依次放入怀中,以体温捂热。

牙触她心跳,便出极轻的“嗒嗒”

,像七童在笑。

十二月,冬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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