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9章 归灯照雪龙侯遗卷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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冬至后第三日,京师来的驿马在灯湾村口停下。

使者不下马,只从怀里抽出一轴黄绫,高声道: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——”

老妪正俯身扫雪,闻声抬头,手里竹帚“啪”

地落在冰面。

她身后,七株樱树枯枝在风里相击,出极轻的“嗒嗒”

,像七颗乳牙在扣门。

使者被那声音惊得一颤,黄绫险些脱手。

他定了定神,继续宣读:

“龙侯韦小宝,忠勇冠世,功在社稷。

今以灯湾为墓,树樱七株,守童魂之灯,永镇月读余烬。

赐谥‘归灯侯’,享东海血食,千秋勿替。

钦此。”

诏书读罢,使者滚鞍下马,将黄绫双手奉与老妪。

老妪不接,只侧耳听那七株樱树。

枝头积雪簌簌而落,露出一点极淡的新芽,芽尖带着初生的金。

使者顺着她的目光看去,忽然觉得那芽像极了韦小宝心口最后一点金血,不由后退半步。

“老婆子耳聋,”

老妪终于开口,声音沙哑得像雪压枯枝,“只听见孩子们笑。”

使者不敢再问,将诏书系于樱树最低的枝桠,上马而去。

雪尘扬起,遮住了远远跟来的两道身影。

胡图图与祥泰在村口勒马,均未披甲,只穿素衣。

胡图图刀背横捆一束白菊,菊瓣被霜打得半透明;祥泰左眼黑布已除,空洞里嵌一枚铜钱,钱孔透风,出细微呜咽。

两人下马,向老妪躬身。

老妪摆摆手,指向院内:“去吧,他在等。”

院门半掩,门楣“龙侯府”

三字剥蚀殆尽,唯余“府”

字一点,像未落的泪。

雪积三寸,掩了旧日蹄印,却掩不住七盏小灯在雪下的微光。

灯皆无火,灯罩裂纹里凝着金屑,像封存了整个黎明。

韦小宝端坐灯下,雪覆其肩,与须皆白,面目却如熟睡,唇角一点笑意,仿佛仍在听雪落的声音。

胡图图跪在雪里,刀背白菊轻放灯前。

花瓣触雪即化,化水渗进灯底,竟从裂纹里浮起七粒微光,光里映出七童背影——他们正手牵手走向极远的樱潮,潮头浮着一盏无火之灯。

祥泰以指尖触韦小宝掌心,掌心尚温,齿印却已无痕,唯余一道极淡的环,像灯芯燃尽后的灰圈。

铜钱在他眼眶里轻响,铃音落地,化作七瓣樱,覆在韦小宝膝头。

雪忽然密了。

密雪间,有笛声自海底来,仍是《鬼樱谱》旧调,却多了回环,仿佛要把七年前的洛阳一夜从头吹起。

笛声里,七盏小灯无火自燃,火苗极细,色如婴唇。

火光投在院墙上,显出流动的画:白马寺残钟、洛河龙脉、午门血灯……最后一幕停在灯湾村口,老妪举灯,七童围灯而笑,笑声落处,雪片化为樱瓣,樱瓣又化为雪,循环无尽。

胡图图以刀背轻叩灯罩,裂纹里金屑簌簌而落,落进雪里,长成一株极小的樱树,树梢结一盏更小灯,灯罩无字,唯花心孕一粒新芽。

祥泰取出铜钱,钱孔里那缕金自行脱落,缠住新芽,芽尖便透出极淡的红。

两人对视一眼,同时起身,以刀背与铜钱在雪上刻字。

刀痕与钱痕交错,终成一行:

“归灯侯韦小宝,葬于灯湾七樱下,守童魂之灯,千秋勿替。”

字成,雪又覆上,不留痕迹。

唯七盏小灯仍燃,火苗在风里向东倾斜,像要指一条归路。

老妪在院外敲钟三声,钟声沉浑,惊起远处海鸟。

鸟群掠过樱树,翅膀带落最后一点积雪,露出树下七座小小雪坟,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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