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、悲悯(1 / 3)
已是斜阳入暮,晚霞氤氲。两人坐在山坡头,正对斜阳,脸畔都被勾勒出淡淡的金色辉芒。
“这三年,你去哪里了?”
“我一直在这里。”
这显然是谎言。如果他一直在这里,红袖不可能不知道。她想生气,但又气不起来——他留不留在这里,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?他不欠自己什么,相反,他还有恩于己。所以她也并不拆穿他的谎言,只是闷闷地说:“你好像没怎么变化。”
“是啊,我一直是这个样子。不过,这些年你倒是变化很大。”林公子淡然道。
“女大十八变嘛。”红袖勉强笑笑,“才过了三年,已经有很多人认不出我来了。”
“不,我说的不是这三年。”林公子转头看着她,眼中目光灼灼。红袖心头一跳,低下头,但随即明白过来——他看向自己的灼灼目光里,并没有热切或倾慕,反而像是含着一种……悲悯。
悲悯?
红袖心头疑惑,自己现在是醉仙楼花魁,日进斗金,万人争之而不得,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让一个在乡间掘土的农夫来怜悯。她想再问,但这时身后传来金铁交击之声,原来是土已经挖到一定深度,铁锹徒劳地在空气中掘土。
林公子走到那一套机关前,降低了原盘的高度,铁锹顿时有力地重新插入土中,一下一下地掘出深褐色的泥土来。
那圆盘颇为沉重,林公子搬完后,额头冒出了汗。
红袖掏出手帕,上前准备递给林公子,却见林公子掏出了一块手帕,擦拭额上汗珠。红袖仔细去看,发现那手帕上绣的暮晚山水竟与自己手帕上的图案一模一样。
“好奇怪,”红袖走到近处,问,“你的手帕跟我的很像。”
林公子把手帕叠好,放回怀中,笑笑说:“是吗?可能是巧合吧。”
“你在挖什么东西吗?”
“是啊,地底有我的一样东西。”
“什么东西?”
“对我很重要。”
红袖听出林公子似乎不愿意多谈他在挖什么,便也不再问。她小心翼翼地往挖的坑里看去,发现已经挖得很深了,黑黝黝的,恐怕能埋下一个站立的人。而那铁锹还在毫不停歇地挖,似乎要一直挖到地心里去。
她再次观察这套机关,越看越觉得巧妙。她虽是在城中长大,但去过几次乡野,人们耕种主要是靠人力在田里一根草一根草地铲,一颗种一颗种地种,如果这套机关流传出去,恐怕会举国震动吧。
但林公子站在这套足以改变天下的器具面前,依旧是面淡如水,他的视线甚至不愿意在机关上多做停留。他眺望着远山,斜阳也看着他,他的头发被风掠起,飘扬在金黄的霞光里。
“这些挖土的工具,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?”红袖问。
“嗯,我只有靠它们,才能挖到……”林公子沉吟一下,“挖到让我回家的东西。”
“回家?”
“是啊,我离开我的家乡已经很久了。”
红袖突然想起,林公子在拒绝带她走时,也曾提到过他的家。她问:“你不是说过你是无家之人吗?”
“人怎么可能没有家呢?”林公子转过头看着她,“只是我的家很远,很远,远到你看不见,甚至想象不到。”
“你要是挖到了,就会离开这里了,是吗?”
林公子点点头,“我离家太远,离家太久,也应该回去了。”
“那你什么时候能挖到呢?”
“快了,”林公子脸上浮出一抹笑容,看着西方渐暗的天际,又看了看地上挖出的幽深的洞,“应该来得及的。”
“你回家的时候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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