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68章 烛火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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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,这是此地人面对陌生人时下意识的反应。可身旁的女人却拉了拉他的衣袖,嘴唇动了动,无声地说了些什么。

男人看向自己的妻子,又看看墙角那个快要冻僵的孩子,眼中的戒备和恐惧渐渐被一丝不忍所取代。两个人无声地对视了许久,仿佛在进行一场艰难的天人交战。

终于,男人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,对着屋外沙哑地开了口,声音不大,却像天籁一般清晰。

“外边的……客人,要是不嫌弃……就,就进来暖和暖和吧。”

妟回猛地抬起头,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张夫子对着那户人家微微拱了拱手,算是谢过,然后单手拎起妟回的后衣领,像提溜一只小鸡仔似的,毫不费力地将他提了起来,迈步朝那间散发着微光的茅草屋走去。

一进屋,一股混杂着泥土、干草和淡淡炊烟的气息扑面而来。屋子狭小得可怜,一眼就能望到头。除了一张用木板搭起的床,和一张桌面坑坑洼洼的方桌,便再无他物。墙角堆着些柴火,旁边放着几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衣裳。

那妇人怀着身孕,行动多有不便,却还是忙着给他们倒水。男人则显得有些手足无措,搬来家里仅有的两条小板凳,局促地请他们坐下。

妇人从里屋端出一个豁了口的陶碗,和一小碟黑得看不出原貌的咸菜。碗里的糊粥稀得能清楚地照见碗底的裂纹。

“家里实在……实在没什么好东西了。”妇人低着头,声音细若蚊蚋,脸上满是歉意,“两位客人,将就着吃点,暖暖身子吧。”

妟回此刻的眼里,这碗寡淡的糊粥,比尚书府里的山珍海味还要诱人。双手接过陶碗,碗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,一股暖流瞬间传遍四肢百骸。他也顾不得烫,对着碗沿便“呼噜呼噜”地喝了起来。

温热的米糊滑过喉咙,落入冰冷的胃里,一股难以言喻的舒适感从腹中升起。那是一种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的踏实感。从未觉得,简简单单的粮食,竟有如此美妙的滋味。在京城,别说是这种糊粥,就是稍微做得不合口味的八宝鸭、攒丝鸽蛋,都会被毫不留情地推到一旁。此时此刻,那些被嫌弃的美味佳肴,在记忆里变得模糊,远不如眼前这碗能救命的粗粮来得真切。

一碗粥很快见了底,妟回甚至意犹未尽地用舌头舔了舔碗壁,然后才将那碟黑咸菜也吃得干干净净。

“谢谢……谢谢大叔大婶。”放下碗,小家伙抬起头,一双眼睛亮晶晶的,是发自内心的感激。

张夫子始终没有动那碗粥,只是静静地看着。

夫妻俩看到孩子吃得香甜,脸上也露出了淳朴而欣慰的笑容。

“慢点吃,别噎着。”男人憨厚地笑了笑,又去给孩子倒了碗热水。

闲谈中,张夫子才彻底明白了此地的困境。

“北边的蛮子,不把咱们当人看。”男人提起这个,眼神里就充满了恐惧和憎恨,

“每年开春和入秋,都要来抢一回。粮食、牲口,什么都要。抢不到,就杀人,就放火……”说到这里,男人下意识地卷起自己的袖子,手臂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,像一条蜈蚣盘踞在那里。

“前年秋天,为了护着半袋子小米,被砍的。要不是跑得快,这只手就没了。”

妇人默默地听着,眼圈泛红,伸手抚上男人的胳膊,然后轻声补充道:“去年春天,隔壁的王三叔,就是为了藏一头老牛,被那些天杀的……活活吊死在自家门口。可怜三婶子哭瞎了眼睛……”

“官府呢?”

张夫子终于开口,声音平淡,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,“边关驻军,难道坐视不理?”

男人听到“官府”二字,脸上露出一丝比恐惧更复杂的表情,是一种夹杂着失望、嘲讽和无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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