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021章 皇帝驾崩(1 / 2)
项瞻没有回应,枪尖却微微抬了一下。
刘冉垂眸,凝视他手里的破阵枪,忽然神色一敛,所有癫狂如潮水般尽数退去,露出了一股诡异的天真:“项卿,你救过人,也杀过人,可知这「人」字,为何为一撇一捺?”
项瞻依旧不语。
“因为得互相撑着。”刘冉自问自答,说着又忽然大笑起来,“可他们不愿意互相撑着,偏要把那一点骨血,也熬成油、点成灯,来照他们的通天大道!”
他笑得前仰后合,笑着笑着,又骤然停下,拿起那把剔骨刀,一下插进案上那具尸身里,“项瞻,你告诉朕,这个,还能算人吗?”
项瞻握紧枪杆,指背青筋暴起,半晌,缓缓开口:“陛下,人之所以为人,不在其形,而在其心,若是心没了,表面再华丽也不过行尸走肉,可只要心还在,即便死了,也依旧是人。”
“心?”刘冉眨了眨眼,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字,他沉思片刻,不禁嗤笑一声,“朕的心,早被他们剜出来喂了狗,如今跳的这一枚,是铜打铁铸,是石头做的,也是……空的。”
他拔出刀,指了指自己胸腔,敲出闷闷的回声,咚,咚,咚,仿佛时间被鼓声擂动,悄悄翻回他这一生。
四岁,他被抱上龙椅,脚丫子够不着地,但前后左右都是手,他像一只提线木偶。
殿外广场,铁笼开闸,饿虎扑人,血雾喷在金砖上,溅进他眼睛里,他抬手去揉,却被他们紧紧按住后颈,让他仔细看,说是「识威」。
那日夕阳极红,他以为连天都被老虎咬破了,回寝殿哭湿了半条枕头。
夜里乳母偷偷给他换枕头,他攥着湿布问嬷嬷,虎吃了人,会不会也吃他,乳母捂住他的嘴,手在抖,宛如风中残烛……
七岁,御膳房送上一盏“狮子头”,他咬了一口,牙缝塞了碎骨,吐在鎏金碟里,才发现是半截指甲,是他伴读阿衡的。
阿衡昨日还跟他一起背书,今日就被剁成馅,他们逼他全部吃下去,说为君者,当「无情」。
他呕得胆汁都尽了,却听见自己肚子咕咕叫,又饿又怕。
夜里他蜷在床角,用手指抠喉咙,抠到满嘴腥甜,抠到睡着,梦里阿衡血淋淋站在床头,与他说话,他却听不到一个字……
十一岁,他学《尚书》,与太傅辩「民惟邦本」。
当夜,太傅吊死在家中,隔日,他被带到一处静室,静室无窗,只点一炬,四名内侍按手按脚,针穿麻线,将他的上下唇缝作一道。
血珠滚进嘴角,咸得发苦,三日后拆线,他们递给他一面铜镜,说为君者,当「慎言」。
镜里,他的双唇肿的像桃,眼睛里却燃着两粒黑火,那火从此没灭过,只是越烧越冷……
十五岁,各地都受到旱灾影响。
他们将他囚禁在这偏殿里,门前拴了一条黄犬,每日放一碗剩饭。
前三天他还在硬挺,到第四天,他爬过去把狗饭抢了一半,狗咬他的小腿,他咬狗的耳朵,一人一兽滚在尘土里。
他们在窗外笑,说着天灾难解,百姓难活,天子当与民「同悲共苦」。
他抱着伤腿笑回去,笑得比狗吠还难听。
夜里他抱着狗取暖,狗死了,他把它埋在床底,垫着土睡,土里全是虱子,叮咬处又痒又疼,他却觉得踏实,原来世上还有东西比他更可怜……
十七岁,兵部侍郎有意相助,暗中积蓄力量,从冀州购置军马,并将女儿送入宫中为妃。
事情败露,侍郎一家全族遭灭,他们把她押到殿前,剥去妃子袍服,用烙铁在后背烫上「娼」字,他被按着头,额贴冷砖,仍看见那妃子回头对他笑,笑里没恨,只有悲悯。
他们问他可知耻?他点头,于是他们笑,说知耻而后勇,勇而后刚,刚而后可为「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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