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5章 环环相扣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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爷那把银铲的柄,被岁月摩挲得比丝绸还滑,却依旧带着金属的骨。

她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攥着银铲的模样。铲头的凉顺着掌心往上爬,却在穿过指缝时被手心里的汗焐热了半分,像冬夜里贴在窗玻璃上的手,凉与暖在触碰处凝成层薄薄的雾。那时师祖爷总说:“金属记人心,你对它热乎,它就给你留三分暖。” 此刻摸着砂布上的玉屑,忽然懂了那暖不是来自金属本身,是握着它的人,把日子的温度一点点焐进了凉硬的质地里。

药柜最下层的抽屉深处,露出半截樟木板,上面布满细密的凹痕 —— 是历年磨玉时,砂布与玉料共同刻下的。林小婉把砂布铺回板上,凹痕立刻将它轻轻托住,像给这张卷边的砂布量身定做的床。她想起苏瑶说的,樟木能防蛀,却会被玉屑养得更清香,就像药柜里的陈皮,放得越久,越能染上周围药材的气。此刻果然闻到樟木的香里掺着玉的凉,像月光浸在清泉里,清冽又绵长。

窗外的蒲公英在月光里轻轻摇晃,绒毛上沾着的露水,与文竹叶尖的玉屑露珠遥遥相对。林小婉想起张奶奶说的,蒲公英的根能入药,绒毛却能带着籽儿飞很远,“就像你们磨玉的屑,看着没用,风一吹,说不定在哪片土里就发了芽。” 她忽然想明天采蒲公英时,把砂布上的玉屑扫进竹篮里,让绒毛带着它们飞 —— 或许有粒玉屑会落在张奶奶的药圃里,被蒲公英的根须缠着,长成谁也想不到的模样。

她将玉雪莲从工作台取来,放在砂布上。玉料上的根须纹路在月光下凹凸分明,像片凝固的浪。指尖抚过那些被时光养出的光泽,比初磨时柔和了百倍,却在深处藏着股韧劲,像苏瑶眼角的细纹,每道里都裹着故事。其实不用再磨了,这玉早就记下了她的指温、苏瑶的叹息、甚至师祖爷银铲偶尔映在上面的光,可她还是想再磨一遍,慢些,再慢些,让掌心的热与玉的凉,在砂布的摩擦里再多说会话。

砂布与玉料相触的刹那,发出极轻的 “沙沙” 声,像月光落在雪上。林小婉的动作很慢,手腕的力道里带着揉面似的柔,却在每一次回拉时,悄悄用了点压劲 —— 是苏瑶教的 “磨玉如熬药,急不得,松不得”。玉屑随着动作簌簌落下,在樟木板的凹痕里积成小小的堆,像给那些旧痕盖上层新的雪。她忽然觉得这不是在打磨玉,是在跟时光拉手,一步一步,慢慢走。

磨到玉料边缘时,砂布卷着的毛边轻轻蹭过指尖,像只温柔的小兽在舔手。林小婉低头看,发现卷边的缝隙里卡着粒更小的玉屑,比针尖还细,却在月光下亮得像颗星。她想起自己攒玉屑的木盘,最初只是个装莲子羹的粗瓷碗,后来苏瑶找木匠改造成木盘,盘底还刻了朵小小的玉兰花 —— 正是师祖母残绣上没绣完的那朵。此刻忽然明白,这些看似零散的物件:卷边的砂布、刻痕的樟木、攒屑的木盘、没绣完的花,早被时光用看不见的线串在了一起,环环相扣,缺一不可。

远处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两下,不多不少。林小婉收起砂布,将玉雪莲放回原位。玉料上的根须纹路里,还沾着点新鲜的玉屑,像给这片凝固的浪,添了些流动的光。她知道明天磨完玉,砂布的边会卷得更厉害,樟木板的凹痕会更深,可那又何妨?就像师祖爷的银铲,磨得越薄,越能照见人心;就像苏瑶熬药的罐,用得越久,药香越醇。

玉雪莲的花瓣在掌温里微微发潮,像沾了晨露的真花。林小婉能摸到花瓣边缘新沁出的细痕,比刻刀凿出的纹路更柔和,像师祖爷炒药时扬起的白雾,在玉料上洇出的浅渍。她忽然想起小时候趴在药柜上看师祖爷炒药,银铲翻动时带起的硫磺烟总往她鼻尖钻,呛得她直打喷嚏,师祖爷就用铲背轻轻敲她的额头:“这烟是药魂,得让它钻进球里,往后才有力气治病。” 此刻玉料里缭绕的白雾,竟真像当年的烟魂,在花瓣间打着旋,把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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