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6章 时光缝隙(2 / 3)
新的光泽,昨夜沾在指腹的锈红已淡成浅痕,像枚快要褪尽的印章。可林小婉知道,那痕迹其实没消失,是钻进了皮肤的纹路里,与磨玉的茧、握针的痕、熬药的香混在一起,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。就像玉雪莲里的光阴,看着是静止的,其实早顺着触摸它的手,流进了每个与它相遇的人心里,在新的日子里,长出新的模样。
她拿起扫帚,轻轻扫过工作台下的玉屑。阳光透过窗格照在碎屑上,像撒了把碎金,其中几粒蹦到药柜的腿边,钻进了梨木的缝隙里。林小婉忽然觉得,五十年后,或许会有个老匠人在翻新药柜时,从木纹里抠出这些玉屑,对着光看时,能看见里面藏着的 —— 师祖爷的烟、师祖母的线、苏瑶的字,还有她今天扫过的这个清晨。
林小婉的指尖在玉雪莲的根须处停了许久,那股凉意顺着指缝漫过腕骨,像去年深秋储物间里的寒气,裹着铜药碾的锈味,突然就撞酸了鼻尖。她还记得那只铜药碾的模样,碾轮边缘被磨得发亮,像被无数只手盘过的银镯,碾槽里的药垢结成了坚硬的壳,指甲抠上去能听见细微的脆响,像在掰一块干透的老陈皮。
苏瑶当时正用竹片轻轻刮着槽底,阳光从储物间的气窗斜照进来,在药垢上投下细小的尘埃,那些当归的褐、甘草的黄在光里明明灭灭,忽然有片青白色的碎屑从药垢里滚出来,落在报纸的折痕上,像颗被遗忘的星子。“这是雪莲籽磨的粉。” 苏瑶的声音带着点沙哑,竹片在她手里顿了顿,“你师祖爷说,雪莲性烈,得碾成粉掺进温和的药里,才不伤脾胃。”
林小婉忽然想起自己磨玉雪莲时,最初总掌握不好力道,刻刀在玉料上划出的根须又浅又僵。苏瑶就把那铜药碾搬到工作台旁,让她看着碾轮转动:“你看这碾槽,深的地方是常年碾硬药磨出来的,浅的地方是碾花粉留下的,药碾懂药的性子,你得让刻刀懂玉的心思。” 那时她不懂,只觉得铜器的锈味呛人,直到此刻摸着玉料里藏着的青白色碎屑,才明白师祖爷的药碾早把 “轻重” 二字,刻进了时光的缝隙里。
报纸上的药垢越积越厚,林小婉蹲得久了,膝盖发麻,便伸手去扶铜药碾的边缘,掌心突然触到个细小的凹痕。她把手指按进去转了转,大小竟与自己磨玉的刻刀柄刚好契合。“是你师祖爷磨的。” 苏瑶刮着药垢的手停了,“他晚年手抖,握不住碾轮,就自己在把手上凿了个槽,说这样‘药碾能借上劲’。” 此刻玉雪莲的根须转弯处,也有个相似的弧度,是她自己刻刀打滑时留下的,当时还懊恼了许久,此刻却觉得那弧度里,藏着与铜药碾把手相通的温柔 —— 原来笨拙的痕迹,也能成为时光的桥。
竹片刮过碾槽的 “沙沙” 声里,林小婉闻到了药垢里混着的樟木味,像从药柜深处飘来的。她忽然想起那只装雪莲籽的瓷瓶,就放在药柜最上层的角落,瓶塞是块被虫蛀过的软木,上面还留着师祖母绣的半朵玉兰。去年冬天整理时,她倒出瓶底的碎屑,发现里面缠着几根细得几乎看不见的绣线,青白色的,正是残绣上玉兰的颜色。“你师祖母总说,药香里得掺点针线味才暖。” 苏瑶当时笑着把碎屑倒进花盆,“就像玉屑里得藏着人的温度才活。”
此刻玉雪莲的花瓣上,那些青白色的碎屑正顺着纹路慢慢游走,像在寻找着什么。林小婉忽然明白,它们不是被遗忘的尘埃,是师祖爷的药碾碾过的光阴,是师祖母的绣线缠过的温柔,是苏瑶的竹片刮过的故事,最终都顺着时光的脉络,钻进了这朵玉花里。就像去年深秋储物间里的阳光,明明灭灭间,早把那些细碎的过往,缝成了看不见的线,一头连着铜药碾的锈,一头系着玉雪莲的凉。
她轻轻呵出一口气,白雾落在玉花瓣上,瞬间凝成细小的水珠,混着那些青白色的碎屑,像给雪莲缀上了层霜。鼻尖的酸意渐渐漫成暖,像喝了口苏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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