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8章 湿邪缠足麻如木,通痹散湿见真章(1 / 2)
梅雨季的雨下得黏黏糊糊,把城中村的巷子泡得发胀。秦斋之扶着墙根挪进岐仁堂时,裤脚还在滴水,深蓝色工装裤膝盖处磨出的白印子洇成了深一块浅一块的蓝。他左手拎着个掉了漆的保温杯,右手死死攥着左小腿,每走一步都像拖着块灌了铅的木头,额头上渗着冷汗,顺着鬓角滑进胡茬里。
"岐大夫......救救我......"他刚跨过门槛就瘫坐在候诊椅上,喘得像台漏风的鼓风机,"这腿......怕是要废了......"
药铺里弥漫着新晒的艾叶与苍术混合的辛香,竹制药筛里摊着切成薄片的桂枝,阳光透过蒙着水汽的玻璃窗,在药柜上投下斑驳的光斑。岐大夫正给卖菜的周阿姨诊脉,见他这模样,连忙让学徒小郑搬个带棉垫的凳子过来:"老秦这是咋了?前儿个在菜市场见你还骑着三轮车送配件呢。"
秦斋之是巷尾"精工配件厂"的老板,四十出头,中等个头,常年穿着沾机油的工装,嗓门洪亮得能穿透车间的噪音。可这会儿他嘴唇发乌,说话都打颤:"就这破腿......阴雨天准犯病,左脚趾头像裹了湿棉花,麻得抓不住地。这礼拜雨下得勤,直接麻到膝盖了,昨天蹲在仓库搬箱子,差点一头栽进零件堆里......"
周阿姨刚拿了药,凑过来看热闹:"你这毛病不是有两年了?去年冬天还见你贴膏药呢,咋越贴越重?"
"可不是嘛!"秦斋之往地上啐了口带血丝的唾沫,"市里的张大夫说我气血虚,开了人参、当归炖鸡汤,喝了仨月,麻得更狠了!后来找李大夫,说是肾虚,让我吃鹿茸,结果夜里盗汗,背心湿得能拧出水......"
他儿媳妇拎着个保温桶走进来,眼圈红红的:"爸这几天根本睡不着,麻得厉害时就用烟头烫腿,说烫着还能好受点......"
岐大夫让秦斋之把左腿架在凳子上,卷起裤腿。只见他小腿皮肤发暗,像蒙了层灰,用手指按下去,半天才能弹回来。再摸脉,左手脉沉得像石头,按下去绷得紧;右手脉涩得像磨盘,跳得磕磕绊绊。
"老秦,你仓库是不是漏雨?"岐大夫忽然问。
"可不是嘛!"秦斋之叹口气,"去年夏天台风把屋顶掀了个角,临时糊了层塑料布,一到下雨天就往下滴水,墙角堆的零件箱都长霉了。我天天蹲那儿修机器,裤脚总泡在水里......"
旁边候诊的退休教师王大爷搭话:"他还总熬夜,上个月赶订单,三天三夜没合眼,累得在机器上打盹摔下来过。"
岐大夫点点头,从书架上抽出本泛黄的《黄帝内经》,翻到"痹论"篇:"你这病,不是虚,是'痹'。《素问》里说得明白,'风寒湿三气杂至,合而为痹'。风邪重的叫行痹,疼得游走不定;寒邪重的叫痛痹,疼得钻心;湿气重的叫着痹,就是你这麻木的毛病,像被湿泥巴糊住了经脉。"
他指着秦斋之的腿说:"你这是湿气钻得太深,像野草扎根在土里,光靠补药是赶不走的。人参、鹿茸这些好比给潮湿的屋子里堆棉花,越堆越闷,湿气更散不出去,可不就越补越重?"
周阿姨插话说:"那这'着痹'是咋缠上老秦的?"
"他这是'三气'凑一块儿了。"岐大夫拿起桌上的桂枝,"你常年在潮湿仓库干活,湿气从脚底板钻进骨头缝——这是湿邪;阴雨天穿湿裤脚,寒气跟着往里钻——这是寒邪;白天扛机器累得直喘,夜里还熬夜,身子骨亏了,风邪趁机溜进来——这是风邪。三邪在你腿里搅和,把气血堵得死死的,就像水渠被淤泥堵了,水过不去,田地就旱得开裂,你这腿自然就麻得没知觉了。"
秦斋之儿媳妇急了:"那咋办呀?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爸遭罪......"
岐大夫走到药柜前,拉开标着"黄芪"的抽屉,抓出一把淡黄色的片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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