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文 第九十六章 禹穴狐辩(2 / 8)

加入书签

却廊庑尚存,可遮风避雨,故而冒昧借宿一宵!晚生一介寒儒,身无长物,唯有圣贤书几卷,绝无歹意!若有惊扰仙家清修,晚生在此叩首赔罪了!然……然圣人云:‘有朋自远方来,不亦乐乎?’宾主之道,贵在和气。仙家如此声势,岂是待客之礼?还望仙家息怒,容晚生暂歇一宿,天明即走,绝不久留!”

    这书生声音发颤,显然怕得厉害,但言语间却兀自秉持着那套圣贤道理,试图与“看不见”的主人讲理。在他脚边,书箱翻倒,几本《论语》、《孟子》散落在地,已被灰尘沾染。

    赵清真神念早已将屋内情形洞察分明。那屋顶檩梁之上、破败的阁楼之中,哪里是什么仙家,分明是聚集了数十只毛色杂乱、尚未完全化形的狐精!它们此刻正上蹿下跳,龇牙咧嘴,或是以爪叩击楼板发出咚咚巨响,或是拖动朽木制造刺耳噪音,或是故意扬起积年灰尘落下,搅得屋内乌烟瘴气。群狐眼中闪烁着顽劣、愤怒与被冒犯的光芒。

    而引发这一切骚动的根源——赵清真神念锁定在书生刘君琢方才不慎碰倒的一个角落的破旧画缸。缸体倾覆,里面滚出几卷残破的字画,其中一幅半摊开的画卷上,绘着一尊面目威严、身着冕服、手持玉圭的神像,旁有古篆题字:敕封洞庭君。而在那神像庄严的面庞之上、法衣之上,赫然印着几个清晰的、沾着泥污和某种秽物的狐狸爪印!一股极其微弱、却异常精纯的守宫妖怨毒气息,正从那些爪印污渍中散发出来,玷污着神像本就不多的残存灵光,并引动了神像深处一丝被亵渎的愤怒意念!

    更有一缕同样的怨毒气息,缠绕在刘君琢的衣角——他方才慌乱中,似乎踩到了什么不洁之物。

    “原来如此。”赵清真心下明了。这废宅乃是这群狐精巢穴。那画缸,恐怕是狐精用来存放某些“秽物”(很可能是它们觉得不洁或厌弃之物)的容器。不知何时,一幅残留着洞庭君神力的旧画像被弃置其中,又恰好被守宫妖的怨毒气息所污染(或许是随水流,或许是其他途径)。刘君琢误入此地,惊慌失措下碰倒画缸,污损的神像重见天日,其被亵渎的怒意与守宫妖的怨毒混合,立刻刺激了巢穴内的狐精。狐精们嗅觉敏锐,对此等污秽气息尤为厌恶和暴怒,认为是这书生带来了极大的不祥与冒犯,故而群起攻之,欲将其驱逐。

    刘君琢那番酸腐的“讲理”,若是平时,或许真能让领头的狐精觉得“有理”而约束部下(狐性虽狡,亦有时守旧讲“规矩”),但此刻混合了神念被污之怒与守宫妖怨毒的挑唆,反而更像是一种讽刺和挑衅。

    果然,刘君琢的话音刚落,屋顶的骚动非但未止,反而变本加厉!一只体型稍大、尾巴尖略带一缕白毛的老狐(显然是头领之一),猛地将一块朽木蹬落,直砸向刘君琢头顶!同时,一个尖锐、苍老、充满了气急败坏的老妇人声音,在梁间尖利地响起(直接作用于神魂,凡人只能感到阴风呼啸,刘君琢因有微末清气,隐约能闻):

    “嗷呜!酸丁!闭起你的鸟嘴!什么宾主之道!分明是灾星临门!污秽透顶!你踩了狐仙奶奶的净室,还带了这等腌臜污物来触霉头!真是该死!该死!滚出去!立刻滚出去!不然吸干你的精气,让你也变作一地污秽!”

    随着这老狐的尖叫,那股守宫妖的怨毒气息仿佛受到催化,更加活跃起来,

↑返回顶部↑

书页/目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