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章 廉价布料上的星辰(1 / 3)
周末的布料批市场像个被打翻的颜料盒,五颜六色的碎布头堆在地上,空气里飘着化纤和棉麻混合的气息。
苏晚蹲在角落的摊位前,指尖划过一堆被老板标着“处理品”
的布料,眼睛像在沙堆里找珍珠。
“小姑娘,这些都是做坏的订单尾料,十块钱三斤,不挑不选。”
老板是个膀大腰圆的中年男人,挥着蒲扇驱赶苍蝇,“要不是看你常来,这价钱可拿不到。”
苏晚没说话,只是更仔细地翻拣。
她的手指很巧,能在一堆杂乱的布头里迅找出可用的边角——这块米白色的棉麻缺了个角,但做件短衫的前襟够了;那片藏蓝色的灯芯绒有个污点,刚好能被口袋盖住;还有块印着细碎梅花的丝绸,边缘脱了线,却挡不住料子本身的光泽。
这些是她上周的加班费买的。
扣除给母亲买营养品的钱,剩下的刚够买三斤碎布。
对别人来说,这或许是堆垃圾,但对苏晚来说,这是她的星辰。
回到出租屋时,已经是下午。
她把布料倒在地板上,分门别类地叠好,又从床底拖出那个用纸箱改造的“工作台”
。
台面上放着一台二手缝纫机,是她从旧货市场淘来的,机身掉了漆,踩起来会出“咔哒咔哒”
的声响,像在咳嗽。
今天要做的是件旗袍样衣。
设计图是上周画的,灵感来自母亲年轻时的一件旧旗袍——那时父亲生意还没破产,母亲总穿着它去参加朋友的聚会,领口的盘扣是她亲手绣的。
苏晚想在原来的样式上改改,把下摆裁短些,袖口收窄点,让传统的温婉里多些利落。
她选了那块带梅花印的丝绸碎料,虽然只有巴掌大的两块,拼接起来刚好够做一件短款旗袍的前片。
剩下的后背和袖子,用了那块藏蓝色灯芯绒——两种毫不相干的料子,在她的设计图上却意外和谐,像冬夜里落了雪的梅枝。
穿好线,踩下踏板,缝纫机出“嗡”
的一声启动了。
苏晚的腰挺得很直,下颌线绷出专注的弧度,左手按住布料匀推进,右手转动手轮调整针脚。
阳光透过窗帘的破口照在她脸上,能看到细小的绒毛,还有鼻尖上渗出的薄汗。
她的动作极快,却又稳得惊人。
遇到布料拼接的地方,会停下来用手针细细缝几针,针脚密得像蚂蚁排队;处理灯芯绒的毛边时,又会用小剪刀一点点修剪,耐心得像在雕琢珠宝。
缝纫机的“咔哒”
声里,她想起大学时的设计课。
教授说,好的设计师能让一块抹布光。
那时她不信,总觉得顶级面料才能做出顶级作品。
直到父亲破产,她拿着仅剩的钱去买布料,才懂了教授的意思——真正的设计,从不是靠料子撑场面,而是让料子为设计服务。
就像现在,这块十块钱三斤的碎布,在她手里渐渐有了形状。
领口被她缝成了斜襟,用捡来的塑料珠子串成假盘扣,替代买不起的真丝穗子;后腰收了三公分,恰到好处地显出身形,又不会太紧身;最妙的是下摆,她把丝绸和灯芯绒的边缘故意留得毛糙,用红线锁了圈歪歪扭扭的边,反倒有了种随性的灵气。
做着做着,窗外的天暗了。
苏晚打开那盏用了多年的台灯,灯泡瓦数很低,光线昏黄,却刚好能照亮布料上的纹路。
她对着镜子比划了一下,现领口有点松,想找块合适的布料补补,目光落在了衣柜顶上的旧窗帘上。
那是她刚搬来时房东留下的,深绿色的绒布,边缘已经磨得亮,上面还沾着点不明污渍。
苏晚搬来后就想扔,却一直没舍得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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